天際遠遠現出飛舟的影子,越來越近,給地面壓出一團陰影。有人認出飛舟上的圖騰,喃喃自語,“真的是啊。”
冼灼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來了,“他們估計先去北庭休整。”
飛舟飛過他們頭頂之際,有一人立于飛舟一角,雲霄九天,背光之下,他們隻能看清黑色的身形。
那人踩着船艄一個蹬步,張開雙手仰面往下跳,攜帶雲霧飛速下落。
“瘋了,這麼高……”
他在空中一個轉身,幹脆利落地穩穩落地,身姿輕盈可稱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隻是落地卷起的風拂了一地飛花。來人清爽笑曰:“諸君,好久不見。”飛花也随之靜靜落下。
他面容勝玉,眉目一勾一畫都藏着萬般風情,唇紅齒白,一張一合都氣如幽蘭。身姿高挑秀颀,勻稱完美。就連聲音,都可媲美潺潺流水,铮铮古琴。
姬璇。他還是那麼美,還是喜歡織霞錦衣,隻不過,他現在穿的不是留仙裙,而是男子服飾。
在場的男子一言難盡,就算這個人欺騙了他們純真的感情,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譴責一二。
姬璇像是不知道他們的心思,或者說不在意。他在人群巡視一圈,踱步到冼灼身邊,輕快揮手:“找到你了,冼灼師弟。”
這就是姬璇嗎?小石榴迷迷糊糊的,好美啊……
不僅她迷糊了,納蘭妍也迷糊了。狐狸悄悄撇嘴,兩個沒見識的家夥,它人身更漂亮呢。
“诶,這就是你養的樹妖啊,”姬璇戳戳小石榴的頭頂,“這孩子學會人間生活了嗎?”
說起這個,冼灼覺得任重而道遠啊,“勉強學會識字。”
“才不是,我認識很多字了。”她反駁道。
姬璇忍俊不禁,不由得又多拍拍她頭頂,“多可愛呀,叫什麼名字啊。”
“小石榴。”
“哦,小石榴啊,”他掏出一根紅寶石花發簪,手指轉幾下,紅寶石融成石榴花形狀,他别在她發髻上,“嗯,真是水靈的姑娘。”
美人贈她發簪了……她激動地臉頰微紅,聽說相由心生,原來長得漂亮的人真的心地善良。
冼灼看她神遊天外,戳戳她額頭:“還沒道謝呢。”
“謝謝美人哥哥!”
“美人哥哥?我是美人,那冼灼是什麼呀?”美人兩個字自他嘴裡出來,像是纏綿千回的缱绻,有些人又不免懷念起當年的姬璇“仙子”,就挺悲傷。
面對姬璇打趣的問題,小石榴回答得很快:“他是最好的小道士。”
“哈哈哈,潤聲,下次遇見化形的樹妖,就給我養吧。”
“姬璇,你就看不見我嗎?隻跟你青城山的人說話,是沒想好怎麼面對我們嗎?”夙不悔幽幽質問。
姬璇也是強大,完全不慌,當做沒事人一樣笑哈哈:“是夙兄啊,才瞧見你。你知道,我眼神不太好,好久不見,氣勢越發淩人了,修為精進不少吧。”
“呵,哪比得上你,一出手全天下男子的心都被你傷了。”他還沒有原諒這家夥,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對哪個姑娘新生好感,居然是個男的!
姬璇笑而不答,驚訝道:“不悔,這裡熟人挺多啊。”
那可不,全是被你騙的。
這家夥渾然沒有悔改之意,居然一個個毫不避諱地打招呼。他行動實在過于光明正大,在場男子不由得嘴角抽搐,但那張臉又着實讓他們不忍心苛責,一個個皮笑肉不笑的。
小石榴覺得他們太大驚小怪了,不就女變男嘛。
“一個個的站着多累,找個坐的地方咱們慢慢叙舊啊。”
這人居然還有臉提叙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他那樣薄情寡義。他們一個個強顔歡笑:“不必了,不打擾你們師……師兄弟了。”
對此,姬璇表示很可惜。
于是,就隻有小石榴他們一夥人了。
姬璇找了個涼亭,語重心長:“不悔啊,你們要學會拿得起放得下,多大點事,切莫放在心上。”
多大點事……有人為了你道侶都沒了啊。
夙不悔不想和這種人讨論道德,跳過話題:“你們知道,我有兩個師尊,一個是宗主,一個是避世養傷的皖真人。”
小石榴知道,聽故事的時間到了,她抱着狐狸和納蘭妍排排坐,格外認真。
“這裡沒外人,我告訴你們我的目的。我想救我師尊皖真人,他的傷我尋遍名醫均無效,眼見師尊重傷在榻,為人子弟着實不忍。他的傷拖了太久,我不願看他纏綿病态耗盡壽元,所以,我想要東海仙丹。”
姬璇:“冼灼修萬物生,你為何不找他幫忙,而且東海仙丹效用未知,你又怎知對皖真人有用?”
冼灼:“皖真人的傷,我試過,已經傷及道基,我不能根治。”
“東海仙丹的作用确實沒人知道,等仙丹到手我自有辦法确認,而且,我有八成把握,仙丹可治我師尊。”
冼灼了然,“不悔師兄,我們需要做什麼?”
夙不悔不由動容,他還什麼都沒說呢,難怪以前皖師尊用“剔透”二字形容冼灼。
“當然不是偷仙丹,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光明正大地拿到。其實此次邀請你們前來,有兩件事,一是東海仙丹,你們也聽說了,當年東海水族猶有遺民在世,消息尚不知真假;二是——我法宗宗主的禅讓之禮。”
納蘭妍震驚不已,居然會是這麼重要的消息。
“法宗宗主的禅讓?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何不在請帖中說明,一般這等大事各門各派都會由掌門或主事長老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