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歌舞,笙箫不斷。江上琵琶聲連連,畫舫船就成了個好去處。
鎮上的畫舫船少,大多是多人合租。冼灼帶着小石榴找了一塊人少的角落,看煙波江上雀鳥飛。
船上的人與他們在街上見到的普通百姓不同,身着绫羅綢緞,再怎樣也不是粗布麻衣,看起來是富貴人家的聚集地。
他們三五成群,冼灼這樣外來的自然不在行列。
小石榴本來高高興興地玩弄她新得的豬面具,她拿着面具在臉上擺弄,想要吓唬冼灼。環顧一圈,發現船上隻有他們兩個一塊地,隐約察覺他們被孤立了。
“小道士,我們的飛舟更好看。”冼灼從食盒裡翻出糖丸,即便是樹妖也能吃的糖丸,捏着一顆賽她嘴裡,“現在可不能坐飛舟。”
她笑嘻嘻地含着糖丸,不是凡間口味豐富的零嘴,而是仙塵界稚童吃着玩的,隻有一絲絲的甘甜。這樣的糖丸除了小孩基本沒人吃。
“小道士,那邊的船過來了,是要撞着玩嗎?”她戴着的豬面具遮住她大半張臉,露出鼻子和嘴巴。嘴巴裡塞滿糖丸,嘟嘟囔囔。
“不是,撞過來會死人的。”
不遠處的船越來越近,船頭站了一個侍女,她喊道:“公子們,可否同遊——”
有人聽出來侍女的聲音,“這不是沈家的船嗎?”
“那沈小姐也在船上喽?”
“佳人邀約,不敢拒——”
小石榴盯着駛來的船,眉頭慢慢緊蹙,“那個人,怎麼那麼眼熟?”
冼灼也認出來了,那就是今天喊住他的侍女。
他們兩個不是本地人,但船上其他人可都是聽說過沈小姐的美名。曆來少年俊采拒絕不了三樣東西,美名,美酒,美人。
恰恰沈心韻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沈家又是當地首富。
“是沈小姐的船吧,我等有幸與佳人共遊,心喜甚!”
侍女抿嘴一笑,“公子們慣會說道,我家小姐确實就在船上,隔了好遠看這邊人多,就像湊個熱鬧,好巧不巧,諸位皆在。”
“這就是緣分啊!”
“今天我等皆與江上有緣,共渡煙波。”
“可别,與我姐姐有緣的是你們那艘畫舫船,不是船上的你們。”少年清亮的聲音從船屋裡傳來,他一掀簾子,腿一橫,跨坐在欄杆上,一副随意自在的模樣。
他先挑剔地打量一圈,漂亮的貓眼便嫌棄地壓了壓。這是沈家的公子,生得昳麗俊俏,就是脾性不太好,向來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要不是因為家世好,他那樣的性子走在外面一定被教導一番,更何況船裡被他嫌棄的一衆人裡也不乏身份高的。
“涵弟,不可這麼無禮。”
女子柔美的手指拂過簾子,在侍女的扶持下款款出來,她帶着幕籬,着一身天青色着墨的齊腰襦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身。但看身姿與舉止,就已是不凡,難怪求取的男兒郎從西街排到東街。
“是沈小姐!”
“沈小姐,多日不見。”
沈小姐一一點頭緻意,“諸君好,希望我和涵弟沒有打擾你們的雅興。”
“不打擾不打擾,佳人共遊,何其有幸。”
沈心涵冷哼,能夠和他姐姐同遊,是他們的福分。
“啊,那不是今天遇到的公子嗎?”侍女捂嘴驚訝,沈心韻摘下幕籬,露出一張明眸皓齒的清雅面容,如清水芙蓉,見之忘俗。
她臉上浮現出一抹輕柔的笑意,“原是你呀,還未請教公子名姓。”
冼灼一時間成了衆矢之的,男人們對得了美人注意的的陌生男子總懷有敵意。他們這些人算是玩到大的,而冼灼和小石榴兩個外來的,本來也沒把他們算在行列,哪知他居然和沈心韻認識。
小石榴嘴裡的糖丸還沒嚼完,聽到有人問冼灼名字,她看看沈心韻,又看看冼灼。“小道士,她為什麼叫你?”
“一時興起吧。”他把手裡的糖袋子全部給她。
“喂,我姐姐問你話呢!沒禮數。”沈心涵不悅地跳上他們的船,大步流星走到冼灼面前,居高臨下。
小石榴咽下糖丸,反駁道:“可他沒義務告訴你呀,你這樣更加沒禮貌。”
“你!”
“公子稍安勿躁,在下冼灼,途經此地,與諸位并不相識。”他仍舊是坐着,一隻手拍拍小石榴的手背,擡眸與沈心涵對視,不卑不亢。
沈心涵敷衍拱手,“沈心涵,那邊是我姐姐,沈家大小姐。”
冼灼告知了姓名,這個大少爺就懶得生氣了,但是态度還是不好。他心裡暗戳戳不忿,就那樣的家夥啊,他姐姐幹嘛放心上,還不如多看他跑馬。
沈心韻彎眸道:“今日街上見公子談吐不凡,又恰逢在此偶遇,想來是緣分。”
船上的其他公子聽了,笑嘻嘻地打趣:“我們與沈小姐也是緣分。”
“哈哈哈哈,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可别亂說,沈小姐已經與南州的霍二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