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阙驚嗤笑,“打了小的來了大的。”
歲禧直勾勾地盯着那張臉,那是屬于祝無虞的臉,但那具軀殼中裝載的是另一個靈魂。
冼灼,冼灼,你為什麼會蘇醒?
是因為感受到我的氣息,因為挂念所以醒來了嗎?
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你還記得嗎?
她嘴角淺淺勾起,眷念地移開目光。她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随即劍指阙驚,笑道:“小道士,你且看看,你的劍在我手中,能有幾分光彩。”
……小石榴,成為了堅強可靠的人呢。
他心中生起淡淡遺憾,在那些日子裡他不曾參與過的人生,小石榴走得越來越遠,或許有一天就将他甩在身後。
“嗯,這樣的對手,小石榴一個人就能應付。”他為她鼓掌,臉上盡是信任與贊美。
歲禧用力點頭:“嗯!”
“而且現在,小石榴已經能保護我了,你一定很努力很努力,我才能站在你面前。”
“嗯!”
阙驚:“……”莫名其妙,他心中升起難以言喻的煩躁,甚至有一種胃脹之感。
“真惡心,快出劍吧,少浪費我時間。”
歲禧甚少用劍,或者說,她幾乎沒有用過劍。曾經在青城山時,夫子倒是教過簡單的劍招,跟在冼灼身邊多年,她自然見識過世間不少精妙絕倫的劍法。雖說她沒有系統地學過劍法,但無非從刺挑劈砍中組合,世間諸般武藝總有相通之處。
木劍中蘊含萬物生的力量,結合她本身的兩種妖力,可謂是無堅不摧。阙驚險險躲過貼着頭皮的一劍。木劍無刃,偏偏她那兩種妖力相結合成了木劍的刃,此時這把木劍,堪稱世間無雙的神器!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他既驚歎又心悸,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她擁有成為天柱的絕佳之姿。
“聖人吐真,三曰:悔。”
那些針對他而來的全部殺招,在頃刻間瓦解。
歲禧瞪大雙眼,這又是什麼?這時,冼灼在一旁出聲道:“某曾聽師尊提起過,世間有一奇法,稱斷罪七言錄,為上古聖人所創,其中蘊含天地法則之力。然,聖人從未留存任何傳承,斷罪七言錄也隻是傳說。”
“哦?都說是傳說,你又怎敢斷言我所用為斷罪七言?”阙驚不由得停下來看他。趁這個間隙,歲禧立即出手,木劍直沖他命門!阙驚想躲,但已然不及,幹脆生生受那一劍。
鮮血噴濺,她離得近了,那些血濺在她臉上,有些沒入眼眶。還不等她感受其中灼熱,那些血液便聚集飛回阙驚傷口處。
“聖人吐真,五曰:溯。”
他金色的眸子沉沉地望向她,似乎還帶着些許嘲笑。那傷口位于他額心,是必死的一劍,然而那道傷口正在快速愈合,就連零星的血痕也消失不見。
不,這不是治愈,是回溯!
歲禧還想再來一擊,被一個無形的力量攔腰抱到冼灼身邊。他拍拍她的頭,“真厲害呢小石榴,方才即便是我也不一定能使出那貫穿的一劍。”
“但他使妖法!”她氣得磨牙。
“不是你的錯,法則站在他的那邊,今天無論是誰都殺不了他。”冼灼接着未竟的話題,“斷罪七言,縛、權、悔、夢、溯、裁,最後一字,我便不知了。”
阙驚臉上的笑意全無,他眉宇間難得一副嚴肅,他看着冼灼,似乎想從那張屬于祝無虞的臉上看出别的什麼東西。忽然,他恍然大悟:“是你啊!”
“你不知道他是誰就說了那麼久?”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诶呀,我隻知道他是你姘頭啦。”
“嘴巴放幹淨點!”
“好好好,”他擺擺手,“幾十年前,我為守境者,有一批青城山的弟子入天寰闖境試煉,同期中有一個天賦絕倫的天才,那個人是你吧。哦,還有一個闖關幾十次都失敗的蠢貨。”後面那句,他蹙着眉,嫌棄之意溢于言表。
這點歲禧贊同:“嗯,他确實是天才。”
反倒是當事人反應平平,他說:“前輩是因為萬物生才認出的我。”
“是啊,不然呢。我見過的青城山弟子猶如過江之鲫,沒點特别的怎麼記得住。能夠讓我誇贊一句天才,古往今來一雙手數得過,你該感到榮幸。”
歲禧罵道:“呸,真不要臉。”
阙驚有些納悶:“有沒有人說過,你性格挺爛。”
“怎麼,是看到自己的影子了?”她反唇相譏。
“斷罪七言錄為上古奇術,晚輩好奇,你是如何得到?聖人未曾留下隻言片語,也未傳承衣缽,祂的行迹,皆為傳說。”
這三人出其意料地和平,雙方均停手閑聊。隻是表面的相談甚歡,何嘗不是掩飾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