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笑了:“後來?”
他轉過身,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死死盯着秦昭,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過了很久之後,他的臉上才又挂上了那标志的假笑,他說:“沒有後來。”
這話沒頭沒尾的,說完之後,李清又忽然激動了起來,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睛緊緊盯着秦昭,似乎是想要用眼神在秦昭的身上剜塊肉似的。
李清:“龍,憑什麼要因為人的一己私欲,而被永生永世困在暗無天日的井底?”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清停下了腳步,他用手指着秦昭:“你們人類就是僞善,賦予龍多麼多麼偉大的意義,然後再徹底把它困死。”
你們人類?秦昭挑眉,果然李鶴亭帶來的這個人不簡單。
她轉過身去看了白語一眼,白語一副早就告訴過你的表情。
李清說完這句話之後,周遭沉默了很久,過了一會兒,李清吸了吸鼻子,用夾雜着一絲哭腔的聲音說:“繼續走吧。”
他聲音悶悶的,裡面是濃到化不開的哀愁。
再往前走,幾個人的心事都很重,鬼三更是沉默了一路,要在平時他肯定叽叽喳喳的能吵一路。
這一次他沉默的過分。
……
鬼三這一路上一直覺得腿上的傷口很癢,那種癢,癢到了他的心裡,這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怎麼才能抓一抓,哪怕一下,隻要一下。
直到進到石門裡面,有一股風吹來,他才驚覺,現在的他,活生生像是沾染了什麼瘾。
可小腿上的傷口,時時刻刻在叫嚣着:隻要抓一下,一下就好,隻要一下就能緩解。
但心裡又有另一個聲音:不可以,不要碰那傷口。
鬼三的心裡天人交戰,他覺得他快要瘋了,小腿上的傷口又痛又癢,漸漸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感覺不到痛了,隻有無窮無盡的癢。
鬼三緊咬着牙關,不停在心裡告誡自己,隻要再堅持一下,隻要一下就好了,可惜他遲遲見不到希望的曙光。
……
白語這一路上走的很穩,她知道秦昭那邊聽到奇怪的聲音之後,她也留心觀察着周圍,可惜一路走來都沒有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一直到秦昭突兀地問出那句話,她覺得在黑暗中,她好像也看到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就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後,隻有她轉身面向牆壁的時候才能依靠頭燈上的燈光看到那個黑影。
它靜靜的什麼也不做,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一路跟了過來,這個山洞有點古怪。
一起下來的其他人更是古怪,特别是那個李清。
憑借着她當賞金獵人這麼多年來的直覺,那個李清和她一定是同類人,隻不過李清追的東西是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那人實在是太瘦了。
那個黑影隻跟着她走到石門前,就消失不見了,黑影消失之前,好像透過牆壁上的投影,沖着她揮了揮手,大概是在跟她說再見?
白語翻了個白眼,心道我和你也沒多熟啊,再見什麼。
這道石門和剛剛那黑影之間好像是有一道天然的天塹,它進不來,像是畏懼這裡面的東西。
白語沒由來的想起來了李鶴亭他們口中的龍,她是不相信這個小小的山洞裡面有龍的。
一直到她踏入石門裡面,這一次她聽到了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就是秦昭聽到的嗎?
……
又走了一段時間,秦昭現在覺得她們應該身處在那兩個像極了眼睛的洞的正下方。
秦昭站在這洞的正下方,擡頭看了一眼,月亮剛好在右邊洞的正中央,有了月亮的加持,這個洞看起來更像是眼睛了。
那個洞的正下方有一小塊石台,石台的周圍是人工雕刻的蓮花,應該也有些年份了,石台上面的蓮花也許是因為露天的緣故,飽經風吹雨打,有些蓮花的邊緣已經模糊不清。
石台的上面還是手腕粗的鐵鍊,鐵鍊上早已生了鏽,李清停在石台不遠處的地方,眼睛裡是按耐不住的激動。
秦昭甚至看到了他眼裡的淚水,李清的嘴巴張了幾次,似乎是有話想說,可幾次都把話咽了回去,他用食指顫顫巍巍地指着那個石台,最終李清的手放了下來。
他整張臉上都流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