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原本是準備思考那個女人到底怪在哪裡的,但在下一秒她的目光卻被賬冊上的一條記錄吸引了。
那賬冊上記載着,這個姓施的女人要在鬼市找一件特殊的物件,賬冊上記載着她要找的東西,是一個純金的小金壺,金壺大約四寸大,上面雕刻着五條栩栩如生的龍,壺口封着青泥。
秦昭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她繼續看下去,賬冊上記載着那一次是那位姓施的女人親自來的,秦昭猜測就是這一次桑雪的前輩見到了她。
這個金壺秦昭再熟悉不過。
秦昭對小時候的記憶其實很模糊,她唯一記得的場景就是她突然出現在那深山之中,在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把她留在了這兒,她一概不知。
那之後就是老頭把她撿了回去,而當初秦昭的身邊,就留着這個樣子的小金壺。
她隻知道這東西可能和她的身世有關,剩下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她也曾經試圖弄明白這個金壺到底是什麼東西,着手查了些年頭都沒有頭緒,索性也就放棄了。
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秦昭的行事風格。
金壺當初是老頭代為保管的,老頭是個好人,一直到秦昭長大,慢慢懂事之後,老頭才把那金壺重新交給秦昭,他叮囑秦昭一定要保存好這東西,順便給秦昭講了她的來曆。
那一天秦昭記得格外清楚,那天之前她都以為她和老頭是有些血緣關系的親人,但就在那一天,老頭告訴她,她是個野孩子,老頭不過是發發善心,好心把她撿回來養大了。
那一天老頭語重心長的告訴秦昭:“以後啊,你長大了之後就把這些前塵往事都忘了,我呢,你願意照顧就照顧,不願意照顧我就當我沒遇見過你。”
“把你撫養成人,我這任務也就結束了,從此之後呢,你願意到哪兒,去幹什麼我都沒有意見。”
這話說的涼薄,大有一副從此要和她斷絕關系的架勢,即使是秦昭知道老頭沒有要和她斷絕關系的意思,但她的心裡還是挺傷心的。
那一天秦昭覺得她流幹了這輩子所有的眼淚,她記得清楚,那一天老頭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想到這裡,秦昭有些心驚,她的手心不停地冒出冷汗,心髒感覺被一隻大手緊緊攥着,呼吸都有些不暢快。
她繼續看下去,那賬冊記載着那個姓施的女人要來鬼市找這個金壺的日期居然在秦昭出生之前。
她忽然有點茫然,這個姓施的女人要找的東西,和自己出生的時候就帶着的那個是同一個嗎?還是隻是巧合?
在那本賬冊上,這一條記錄被用紅色的朱砂畫了一個大大的圈,秦昭指着這裡,拿給桑雪看,她問桑雪:“這個紅色的圈,指的是?”
桑雪看了一眼:“哦,那個啊,指的是鬼市不做這筆生意,就是未來有了線索也不做這筆生意。”
秦昭有些茫然,鬼市不是向來以利益為重嗎?
“為什麼?”
桑雪搖頭:“祖輩定下來的規矩,我們鬼市也不是一開始規模就做的這樣大的,日積月累的,總是能遇到一兩個恩人,欠一些還不完的人情,危及到這些人的生意,我們不做。”
秦昭有些警惕:“危及?”
按照時間來看,姓施的女人要找這隻金壺的時候,這金壺恰好在老頭的手裡,可他從沒聽老頭說過一個姓施的女人,老頭對這一切都是不知情的嗎?
桑雪點頭,又看了一遍那個賬冊:“這筆生意的緣由我就不太清楚了,你知道的,畢竟是我接手鬼市生意之前的事兒了,說不定這個姓施的女人現在都化成一捧黃土了呢。”
秦昭茫然地點頭,又看向這一條記錄記載的地址,姓施的女人那樣在意這筆生意,這個地址想必一定是真的吧?秦昭這樣想,然後記下來了這個地址。
在後面的交易内容,幾乎都和造刀有些關聯,秦昭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隻是總能在這本賬冊裡看到李家人來買什麼千年的人參、鐵皮石斛、雪蛤之類的,這些東西李家從來都要最好的。
秦昭掃了一眼,涉及到這種大補的藥材的地址,和之前要找那個金壺的時候留下來的地址一模一樣。
看來這就是李家的大本營了,秦昭被剛剛那個金壺的事情攪得心情有些煩悶,她合起來賬冊,又交還給桑雪。
然後她從身邊放着的那個黑色的包裡,掏出一隻有些泛黃的碗,交給了桑雪,她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猶豫。
秦昭一邊遞給桑雪,一邊站起身:“給你,答應你的。”
桑雪有些詫異,她原本還以為秦昭把這東西交給自己會有一些留戀,彼此在做一做告别什麼的,但沒想到秦昭就這麼把龍骨碗掏了出來,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原本還準備好了攝像機,想要記錄下來這曆史性的一刻,秦昭這一次讓她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