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本來被拉開了,一聽那些話,掙開方祈安的手就往吳德興臉上補了一拳,給人打掉了兩顆牙。
吳德興趴在地上,口水混着血一起往外吐,兩顆牙就躺在邊上,可憐兮兮的,又不服氣,兩隻眼睛死死瞪着彪哥。
不愧是拳擊教練……林伽儀看着六個人都拉不住的彪哥,打心眼裡佩服。
他跟人動手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呢,孔子的“愛人”還是亞裡士多德的“中道”?
加上吳德興,後面的三輛車總共下來十一個人,算是彪哥他們,一共十四個。
這麼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塔城走,還挺壯觀。當然,這麼一群人在大馬路上就打起來,也挺壯觀的。
這還沒算上第二輛車上的人。
林伽儀恍然意識到,第二輛車上的人呢?這麼大動靜,不應該沒反應啊,而且就這車屁股上被撞的痕迹,應該也不至于給一車人都撞死了。
林伽儀往後退了兩步。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第二輛車的車窗緊閉着,裡面沒開燈,隔着玻璃,林伽儀什麼也看不見。
林伽儀拉了拉車門,車門是鎖上的,敲車門也沒人應答。
林伽儀繞到車前,除了開車的司機,沒有其他人。
司機趴在方向盤上,看上去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撞暈了,一動不動。
林伽儀往引擎蓋上拍了拍:“先别打了,這車上的人好像暈倒了。”
聽到林伽儀這麼說,彪哥把吳德興往旁邊一扔,快步走過來。
“大軍?”彪哥往玻璃上拍了拍,看裡面趴着的人沒反應,也有些着急了,“大軍,醒醒!”
邱嘉言嘟囔着:“這車速,就算沒系安全帶也不能把人撞暈吧?”
叫不醒大軍,又打不開車門,彪哥罵了一嘴:“他娘的,其他人去哪兒了!”
其他人?林伽儀下車之後一直站在這輛車附近,沒人下車,哪裡來的其他人?
林伽儀心裡咯噔一下:“彪哥,車門都是鎖上的,我看車裡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人下車。”
彪哥隻覺得後背一涼。
彪哥哆嗦着伸出左手,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時針的指針正好指在十二點,分針已經快走到過五分了。
彪哥一邊推搡着邱嘉言和林伽儀,一邊頭也不回朝其他人喊道:“上車,什麼都别管,别回頭,上車!”
彪哥坐在車上,從後視鏡看着後面的情況,冷汗把外套都浸濕了。
林伽儀猜測是這一帶有什麼鬼怪的傳聞,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四面楚歌,林伽儀也不敢問。
終于,邱嘉言忍不住了。
“彪哥,這地方到底有什麼傳聞?”
“别說話!”彪哥低聲吼道,豎起耳朵,“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東西在啃噬骨頭的聲音?”
彪哥坐得筆直,邱嘉言縮在座位裡,索性閉上了眼睛,方祈安雙手背在身後,緊緊靠着車門。
咔嚓、咔嚓、咔嚓……林伽儀聽到了!
林伽儀機械地想轉頭去看,彪哥及時喝住:“别回頭!”
邱嘉言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看不到,急得直接上手抓住彪哥:“彪哥,你快告訴我,這一帶是不是有鬼?”
未必是鬼。
趙飛說過,工布有很多可怖的傳聞,沽珈山也有。這裡是……林伽儀看了一眼導航上顯示的地點:摩诃古寨。
摩诃古寨,全稱摩诃摩瑜利羅阇古寨,是三百年前工布的人遷徙過來、聚居而建的寨子。因為衆多因素,寨子裡隻有供奉着同樣信仰的工布人,不接納任何信仰之外的人、信仰者也從不離開寨子。
信仰脫離了源頭,是會變的。
顯然,彪哥也意識到了,臉色變得很難看。
咔嚓咔嚓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更明顯了,咔嚓、咔嚓、咔嚓,像是什麼東西的尖牙刺破血肉、咬碎骨頭的聲音,骨頭碎片和骨髓一起被卷入口中,咔嚓、咔嚓、咔嚓,然後咽下……
林伽儀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好像看見了鬼怪啃噬大軍的場景,又好像看見了陳峰和陳娥啃食趙晴脊骨的樣子。
咔嚓、咔嚓、咔嚓,這聲音越來越明顯了,好像就在身後的車子裡,又好像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