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外觀形似菜刀的冰藍色大樓坐落在街道邊,淡橙色的驕陽從天上傾灑在大樓正面的玻璃幕牆上,原本很冷的冰藍色玻璃幕牆泛起了一股溫暖的光澤,大樓頂端正中央立着白色文字标志“斐特市衛護府”。
“……她這壓根兒就不是腦袋長坑,她這是有病!還病得不清!”整潔的衛護府辦公室裡,何源坐在木質辦公桌前,窩火地高聲開口。
楊勇和朱開桂并排坐在她的對面。
何源頭頂着發尾堪堪觸及脖子的短發,斜劉海遮額頭,兩隻略大的眼睛裡全是氣憤。
她身着一套寬松的灰色衛衣衛褲,坐姿豪放,她背靠着椅子靠背,屁股坐滿座面,左腿擡起,腳腕搭在右大腿上,跷着爺們兒似的二郎腿,腳上蹬着闆鞋。
她的右側是鑲在白牆上的玻璃窗。
“說白了,她就是不拿我當人看,才會想出這種抓阄定婚事的損招!”何源滿臉岔岔不平,“就這種怪胎,要不是看她是長輩,我早就問候她祖宗十八代!”
何源的對面,穿着紫色襯衣的楊勇和朱開桂并列坐着,楊勇坐在外邊,朱開桂坐在裡邊。他正目注着面前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兩隻胖手不斷敲擊着鍵盤做記錄。
“就這些,該說的我都說了。”何源深感不痛快地擰扭着嘴唇。
楊勇古銅色剛直的臉上面色如常,他道:“謝謝你的配合。”
何源并沒有立即起身就走,她似是随口道:“哎,問你們個事,蔣天齊那混球還在這裡,沒被送去摩蘿行星的監獄?”
在夫那星球,不管哪個國家都沒有監獄,隻有拘留所和懲戒所。因為監獄都被搬到了摩蘿行星。
摩蘿行星上不僅分布着各國的監獄,各國的國家級科研機構也都建在那裡。
楊勇目注着何源,照實說:“對。”他頓了一下,道,“根據規定,你不能去看他。”
蔣天齊屬于刑事犯罪,他當前就被關在斐特市衛護府的拘留所裡,但這是暫時的,很快他就會被轉送到懲戒所等待法院的判刑。等法院宣判後,他就會被送去摩蘿行星的監獄。
看他?切!她會去看那變态東西?他奶奶的這是要去揍死他!那個王八蛋!何源整個胸腔塞滿着熊熊怒火,她忍着快要爆發的火氣,潇灑起身:“我沒打算去看他,謝啦。”
何源坐着看時不顯高,站起來的高度卻很可觀,1米71的個頭,比穆欣羽高一厘米,穆欣羽1米7。
何源轉身,剛邁出一步,忽地,她迅速回身,兩條手臂猛地一揮,似兩把掃帚飛掃向面前的辦公桌,桌上的東西頃刻被一掃而光,全都噼裡啪啦砸在地上,台燈“分屍”、文件夾四散、瓷杯四分五裂、掌上電腦癱地上……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也太讓人料想不到,楊勇和朱開桂發懵了一瞬,楊勇迅疾站起:“何源!你這是做什麼!”
何源看也不看楊勇,快速向後轉身,飛竄過去,兩隻手迅猛掃向放滿物品的桌子。
“嘭!嘭!嘭……”多功能打印機、文書檔案盒、兩盆文竹通通瞬間砸落在地。
“何源你瘋了!”楊勇火速上前,一把拽住何源的手腕,強行制止住還想要摔東西的何源。
“你這是要受罰的!知不知道!”朱開桂急呼呼走上前。
“發生了什麼事!”辦公室門猛地被推開,幾名衛士湧進來。他們都是從隔壁辦公室趕過來的。
何源臉上滿是無所謂,她忽而朝着楊勇伸出另一隻手:“故意破壞公共财物,你們快點把我關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
楊勇和朱開桂随即意識到了什麼,兩人皆感到不可思議地看着何源。
何源臉不紅心不跳道:“沒什麼不好承認的,我就是沒出息,我對蔣天齊那渣渣就是喜歡,我就是想要陪他蹲局子,就這樣。”
寂靜的走廊上,鑲在天花闆上的一盞盞間距合适的圓形吸頂燈,發散着淡白的光,朱開桂和何源一前一後走在瓷磚地闆上,兩人的左右兩側皆是白色的長牆。
“你說你一個大好的姑娘,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走在前面的朱開桂,一張胖臉上,兩隻三角眼裡溢露着可惜不值得。
走在他身後左側的何源,臉上滿是不在乎,她的兩隻手并攏垂在前面的腰腹處,一副手铐铐住了她的雙手。
“這蔣天齊可是殺人犯,”朱開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差點就害死你還有你的那幾個好姐妹,他還殘忍地毒害了一個小女孩,好在那小女孩命大,碰上了金醫生。就這樣的男人你竟然還留戀他?你說你這姑娘怎麼就這麼死心眼?這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你的條件又不差,怎麼還就非他不行了?唉。”
何源這姑娘長的是真不差,經濟能力還很好,以前當過美妝主播,有房有車有存款,現在是一家化妝品公司的銷售文員。以她這樣的條件,還愁找不到好男人?
那蔣天齊是個什麼德行,她不會不曉得,那她怎麼還這麼死心塌地的喜歡是為了什麼?真是死腦筋啊!唉!
屁!她留戀蔣天齊?!何源直接翻白眼。可他奶奶的趕緊閉嘴吧!就那腦子有病的鼈孫,就該一把把他的頭使勁往馬桶裡頭按!憋死他剁碎了好喂狗!
朱開桂見身後的何源一聲不吭,以為她油鹽不進,他索性不再多說,隻是替何源感到不值的略微搖頭。
前面是一扇柵欄式防盜門,朱開桂走近防盜門,他用手指按在防盜門上的指紋采集器上,柵欄式防盜門自動滑開,朱開桂領着何源走了進去。
光線略暗的走廊上,筆直略寬的金剛砂地闆锃亮,兩側是一間間安裝着鐵柵欄門的監室。
其中一間監室裡,靠近右側白牆縱向擺放的木闆床上,蔣天齊背靠着前面的白牆,雙腿伸直,沉默地坐着。
他的頭發有些淩亂,眼形似松子的眼睛裡爬滿了血絲,但眼神依舊表露着叛逆自傲,他的唇抿着。
他穿在身的水藍色襯衫已經變得皺巴巴,内裡的白色打底衣有些髒,黑色牛仔褲上也沾着不少污漬。他那穿着帆布鞋的雙腳被套上了腳鐐,并攏在腰腹處的雙手也被戴上了手铐。
忽聞鐵柵欄門外有動靜,蔣天齊扭頭去看,眼睛裡乍然湧現仇恨的怒火,他倏地下床站起:“你來幹什麼?來看我的笑話?”
鐵柵欄門外,站在朱開桂身後的何源瞥了眼蔣天齊,随即将視線掃向一邊,裝聾作啞,閉着嘴巴不回應。
何源的不回應讓蔣天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瞬時變得狂躁憤怒:“我就算是坐牢也比你這個醜女人幹淨得多!你就是一隻臭水溝裡的母狗!髒透了!洗都洗不幹淨!”
“蔣天齊!”正在低頭用鑰匙開門的朱開桂,猛地擡頭怒斥,“你說你像話嗎!身為一個男人這樣貶低一個女人,你丢不丢人!要學會尊重人!懂不懂!”
這蔣天齊像什麼樣子!說的是人話嗎?朱開桂臉上滿是不悅,他用手推開門。
媽的!等着!何源低下頭,默不作聲地經過朱開桂身側走進去,朱開桂伸手拉上門,低頭鎖門。
蔣天齊愣然,這才注意到何源雙手戴着手铐,他霍然譏笑出聲:“你果然不隻是一馬平川,還一無是處,都能把自己給送了進來。”
蔣天齊眼裡臉上赤裸裸的全是嫌棄:“我之前還真是高看了你,以為你有什麼能耐能勾搭上尤憲凱那位市長大人,現在看來,尤憲凱就是眼瞎重口味,他就愛啃你這種發臭的醜女人。”
正好鎖上鐵柵欄門的朱開桂聞言,不禁皺眉,他透過鐵柵欄門瞪着蔣天齊,眼神充斥着嚴厲的譴責,轉瞬,他看向垂頭沉默的何源,胖臉上不由得微露苦惱,下一刻,他轉身邁步離開。
不懂何源這姑娘的腦回路,這蔣天齊究竟有什麼好的?瞧瞧從他嘴裡說出的話,有哪句是尊重人的?
蔣天齊斜睨着垂頭像是沮喪的何源,眼裡的鄙夷都快要溢了出來,他嫌惡道:“别給我裝淑女!就你這種長相也适合裝純?東施效颦,令人作嘔。”就這種要什麼沒什麼的爛女人,他當初就該玩玩就踹了!
蔣天齊不覺想到了尤憲凱,眼神陡然變得嫉恨:“你的那位奸夫呢?怎麼不來救你?還是說,”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着何源,語速放慢,語氣裡盡是譏嘲地說,“你太髒,太臭,被他給踹了?”
蔣天齊!“放你媽的狗屁!”确定朱開桂已經走遠的何源,猛然擡頭,雙眼塞滿滾滾怒火,“我跟尤憲凱清清白白屁事沒有,可惜碰上了你這麼個爛泥巴,什麼都能想得龌蹉!”
“不跟你這渣貨分手,我都不知道你平日在背地裡跟你那幫狗子們這麼損我。”何源全身似裹着沖天的龍卷風,氣勢洶洶,她的臉因震怒而變得兇煞,“說我臉大胸平腰粗?我皮厚不好啃?我高攀你?我說,我是像條哈巴狗一樣求着你跟我處對象了,還是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了?這麼嫌棄我你還上趕着跟我交往,你丫的就是一犯賤的種!”
她說什麼!蔣天齊勃然大怒,眼神迸射出獰惡,他狠狠地咬牙。
何源用力瞪着雙眼,眼神絞着兇煞惡狠:“你帥你有能耐你條件好?我可去你的!比你帥比你厲害比你有錢的男人多的是!你算什麼玩意兒!你是從哪裡找來的自信認為自己是天下無敵的?
“說我欺騙你的感情?怎麼,我就非得按你想的那樣觍着臉跪地求你複合才叫不欺騙你的感情?你簡直就是有病!還是他媽的神經病!你丫的就不是人,是堆爛泥臭狗屎!”
“何源!”蔣天齊暴怒大吼,他猛地用戴手铐的雙手砸向何源。
何源身體迅速後仰,腳後退一步,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