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并不多,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通過工作換取食水資源。
若是他那句話跑到殘疾人家屬面前去說,她毫不懷疑,這人會被憤怒的家屬打個半死。
末世之下,誰能輕易判定别人生命的價值?
這人原本就對打井之事信了五六分,此時更加覺得這井可能是真的要挖。他正要反駁,腦中突然想通一件事。
打井一事,哪怕不是曹老大安排的,肯定也已經給曹老大說過。
老大之前是個什麼身份,營地裡應該無人不知。自己若是繼續阻攔,沒準被趕出營地的就要是自己了。
指望一個混混頭子因為一個人的不配合,改變自己決定好的事,也過于沒腦子了。
他眼珠一轉,哭喪着臉大聲喊冤:“我憑什麼道歉啊,我哪點說錯她了?她有眼睛不用,非要别人攙着走,這不是浪費嗎?人家盲人都看不見呢!而且我說她兩句怎麼了,她又不會掉塊肉,憑什麼要我把房子挪走?你們不是欺負人?好哇,你們三個欺負我一個就算了,居然還要我道歉,還要體罰我!你們是什麼大人物嗎,還說不得了?”
圍觀群衆紛紛竊竊私語,七嘴八舌,說的話多是在指責姜曙微三人以多欺少的。
傅才瑾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展開後展示給圍觀人群,道:“因為最近營地水資源産能跟不上,為了防止未來出現營地居民沒有水喝的情況,曹書達老大安排我們在營地内尋找合适位置打井,未來居民用水可以寬裕一些,夏天井水清涼,用來降溫避暑也是很好用的。
“我們為了找打井點,幾乎走遍了整個營地,找到這麼一處最合适的,考慮到風水問題,打算對這裡的布局進行一些小的修改,此後這附近會成為營地裡風水最好的位置之一。
“然而地上這位,不僅對我的同伴多次言語辱罵,還多加阻攔,更是試圖用一點錢打發我們去别的地方打井。”
文件一出,衆人看着下方的簽名和紅手印,紛紛陷入了沉默。
想不到營地居然已然面臨資源危機,還有人為了一己之私阻攔營地打井!
水不夠喝,他們水系異能者地位豈不是一升再升,居民想要水還得求着他們?!
習慣了在營地裡“領取”,就無法接受未來可能出現的“乞求”,一時間,所有人看地上那人的眼神都變得犀利。
衆人同仇敵忾,一緻認為地上這人才是那個阻攔營地發展的潑皮無賴,更有人翻臉道:“每次就他們幾個水系異能者屁事多!每天工作任務量那麼少,生産的水自己還要留好多出去賣,難怪營地水不夠用!”
有人更是早在最初就已經偷聽,此時立刻站出來說:“剛剛那個小姑娘說為了風水要挪土竈,他還不樂意,可那竈哪裡是他的竈!那明明是我們合夥堆的竈,可做好了他卻一個人霸占,說如果我們敢跟他搶,他就不讓我們領水!”
沒有人能拒絕“自己住的地方是全營地風水最好”這樣的誘惑,更何況如果打好了井,他們這些住得離井最近的人想要用水,簡直不要太方便。
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即使是年紀大些自持穩重的人也指着他數落幾句。
那人被擠兌得啞口無言,扔下一句“你們給我等着!”落荒而逃了。
剩下的圍觀群衆才不管他,紛紛圍攏過來,打探消息,問什麼時候開始動工,什麼時候能挖好,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他們也期待早日能夠喝上冰涼的井水。
蘇琪湊近姜曙微的耳旁,小聲道:“曙微姐,動工時間最好在夏至前,夏至前是陽遁時段,夏至後是陰遁時段,忌挖井。另外還有其他的調整,我寫在紙上給你們。……曙微姐,咱們能不能先離開這裡啊,我有點喘不上氣了。”
姜曙微這才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蘇琪,果然見她面色蒼白,整個人緊張到呼吸急促,看樣子對這樣的環境非常不習慣。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程度的社恐,連忙招呼衆人道:“會安排盡快動工的,隻是附近還會有其他調整,也希望大家能夠配合。”
衆人都道“應該的應該的”,伸着脖子目視三人離開現場。
定下了位置,傅才瑾記錄好姜曙微的描述、蘇琪的規劃改良方案,帶着一張紙離開了。他得去找曹書達要人手,既然聽了蘇琪的說法要在夏至之前動工,那麼他們勢必要調動營地中僅有的那幾名土系異能者,這些全都得向曹老大去說明。
回去的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姜曙微曾經閑時也曾看過讨論風水的帖子,但每每隻當看個熱鬧,此時忍不住拿了些疑問去問,比如什麼文昌塔真的對學業有用嗎,應該放在哪個位置之類的。
二人聊着聊着,就見一人怒氣沖沖地自别墅區出來,面色鐵青,目不斜視地走遠了。
那是盧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