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故事開始,約和頌一直在思考的,這個副本的關鍵不在于電影,而是評委們擁有随意将玩家拉進任意用影片做僞裝的獨立領域。
為什麼到了小導演的電影裡,評委們還是如此強大,無法抗衡?說到底,所謂的電影隻是再造小世界,是被賦予了導演身份的玩家們用來抗衡的工具而已,它能讓玩家們得到一線生機,但若抱有僥幸心理,玩家将自己塑造成救世主,無所不能,那麼電影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玩家所想象的戰力極端的小世界其實異常脆弱,因為玩家根本沒有時間去建造一個世界觀完整又沒有漏洞的小世界,推出的半成品在評委眼中如同兒童的積木城堡,根本不堪一擊,融入它們的領域,偷天換日,世界易主,輕而易舉。
那麼最為穩妥的方法,就是構建一個邏輯完整、世界觀齊全、難以找到突破點的電影小世界,雖然無法做到滴水不漏,但評委的領域想要融入、污染小世界就有難度且承擔着風險。
比如……約和頌摩挲着手腕上的光腦,他的故鄉——早已毀滅的地球。
一開始斐慈想把這個故事建立在愛情片導演過去的世界上,但那樣他們反而陷入了被動,畢竟誰能比愛情片評委更加熟悉他的故鄉呢?
就連被評委掏心而死的綠眼睛,也隻是一個外地來旅遊的。
還有一個隐形條件,那就是關于雙方精神力的對抗,若是精神力深厚,強悍得足以和評委們抗衡,那也不用擔心自己構建的小世界被評委吞并了。
不過遺憾的是,約和頌不覺得自己可以與待在副本不知道多少年的評委比拼精神力。
其實并非沒人想到要用自己誕生地的原設定,但後來發現無論怎麼設定,評委的實力總會高于他們一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界設定越龐大,評委的實力則會以次方倍數的恐怖速度增長。
簡單來說,戰力崩壞,評委就會利用這點給自己拼命上增幅;但戰力相當,副本又會給評委加增幅,區别在于後者不會像前者那般不可控。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自己創設的電影裡,可控增強評委,不讓副本給評委上buff。
當一切都是利好怪物的時候,玩家能做的就是将評委的增益降到最小,之間的差距用智力和其它補全。
與其說是電影,不如說是戲裡戲外,他隻是提供了一個世界以及固定的人設,一切人物就位後,故事的發展就會脫離劇本控制,成為獨立自主的世界,而正是明白這一點,約和頌才沒詳細描寫自己的身份,形容詞越多就越限制,反而是即将和他們一起進入電影裡的評委,讓約和頌花了大量筆墨。
還好他是主演兼導演。
愛情片評委陰沉着臉,随意看了兩眼劇本後率先展開了領域,将所有主演都拉了進去,無聊的劇本,果然沒有人能夠拍出他想要的故事,虧他還那麼期待,那麼眼前這幾個人,他要怎麼折磨呢?
計劃通!
見他沒有發現這次電影的微妙之處,約和頌心下微松,放任自己被拉入電影裡的世界。
這裡是……早就消失在星際人記憶伸出的——地球,以至于直播間裡的星際人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反應平平。
它看上去分外普通,蒙上綿軟雲朵的水藍色天空,比不上與宇宙同壽的絢爛星雲美麗;海水起伏,色彩單調,與海洋星系震撼人心的缤紛夢幻相比,星際人都不會多看幾眼。銀河版圖龐大,人類探索完全的地域不知凡幾,每天都在增加,人類能接觸到的美景太多了。
這裡是他做夢都想回來的地方。
雙腳踩在熟悉的土地上,約和頌破天荒發起呆來,愣愣環顧他所熟悉的一切,在生死之間遊走的空隙裡,他找到了能夠讓他心安甯的故地。
在人類星際史中,地球早就消失無痕迹,有關地球的考據也在那場大遷移中消亡了不少,星際人對地球的印象,如同地球人記憶遠古人類誕生之地般模糊。
誠然,星際是很好,從那顆邊緣星前往人類首都星系時,約和頌最喜歡做的就是靠在舷窗邊,看着窗外曾經遙不可及,如今觸手可得的星星,宇宙危險、神秘、美麗。
可約和頌還是會想起過去,站在地面上,仰望天上閃爍星辰的日子,當時他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穿行太空,成為了星星之間的過客。
電視放着最近的新聞聯播,主持人面色嚴肅:“據悉,特大命案作案者流竄至我市,還請各位居民近段時間注意保護自己,看好門窗……”
約和頌回神,看見電視機上懸着一柄桃木劍,他恍然,這裡是他複現的世界,他是戲中的角色,戲外的玩家。
由于約和頌幾乎都快忘了過去地球上的主持人是如何播報的,所以現在主持人的播報風格來自于星際,現在正在交代這個故事的設定,約和頌打開手機,一條帶着血腥味的推送映入眼簾:情殺?還是仇殺!一夜之間,數對恩愛情侶慘遭掏心,兇手開膛破肚,現場慘不忍睹!
不入流的小道消息附上了一層未打碼的圖,先不管為什麼沒有被封,但那雙死都不能瞑目的綠眼睛,約和頌幾乎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誰。
竟然是第一個被弄死的嗎?
手機開始顫動,迅速降溫,屏幕溢出濃濃的鬼氣,樂楦自他手機内飄出,新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攪了攪自己透明的身軀,“噢?我還以為你不會把我帶進來,這種身份我還沒體驗過,你是哪來的靈感?惡鬼,天師?嗤——你還真是天真啊,竟然相信這種手段能制止我。”
樂楦一下子飛到高處,居高臨下看着神色古怪的約和頌,直接一個俯沖下去,想占據約和頌的身體:“讓我也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