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珩沒想到他還真來了,目光在顧遲曜臉上一碰即收,發絲晃動:“麻煩你了,我把錢轉你。”
“不用,你轉我也不收,最後還是退回去,圖麻煩呢?”顧遲曜忽略掉其他人視線,心裡還想着另一個病号,笑容敷衍道,“晚上你吃什麼提前跟我說,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
“謝謝了。”裴聿珩視線不動聲色地在他脖頸間一晃而過,笑容溫和,“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
顧遲曜沒接腔,淺笑着留下一個背影。
關門聲落下,裴聿珩對床目光若有所思,确認人走後才說:
“剛才那個是顧遲曜嗎?”
“嗯?”裴聿珩扭頭,“你認識?”
“不隻他認識。”旁邊眼睛特别大的哥們接話補充,“咱們班女生都快被他迷瘋了,尤其是剛開學那幾天,表白牆全他媽是他,還有個法學系的,除了他倆都找不到其他人——但是聽說顧遲曜好像喜歡男的。”
裴聿珩本來對這些沒興趣,直到聽見最後一句,表情一愣:“他喜歡男的?”
“顧遲曜就是他啊?”寸頭咬斷面條,“上次表白牆發的那個,在小樹林裡親嘴的是不是他?”
“不清楚,反正現在都說是他。”大眼接完寸頭的話,又拐回去繼續剛才話題,“也可能男女通吃,聽說他高中就玩得很花,私生活挺亂的,你們剛才看見他脖子沒?”
對床回憶了下:“那不是說他舍友喝多了咬的嗎?”
“這智障解釋你都信?”大眼震驚,“那他媽一看就不是咬的,而且你覺得他那種少爺能有這麼好脾氣?”
“好像也是……”
“什麼表白牆?”裴聿珩打斷對床的話,手指在屏幕上面翻找,“哪天的?”
“别找了聿珩。”大眼嗦了口面,說話有點含糊不清,“表白牆把那條删了。”
“删了?”
聞言,裴聿珩也不再繼續往下翻找,隻說:“他有男朋友?”
八卦之王大眼喋喋不休:“不确定啊,說不定是小情人呢,畢竟有錢對吧?”
“是嗎?”裴聿珩眼神略冷,笑意淡漠。
說完不等大眼接話,自問自答道:“不見得,我倒是覺得他人挺不錯的。”
……
到老城區來回一趟雖然不顯得多遠,但還是有點趕時間。
反正現在還沒開課,顧遲曜幹脆又請了假。
剛開學那幾天他們學校就統一做了家庭調查,幾件數字多的禮物送出去,隻要不犯大錯,想幹些什麼,導員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房門就一個鑰匙,中午時分,太陽直射。
綠皮鐵門鏽迹斑斑,顧遲曜屈指,指骨隔着一層皮肉敲擊在上。
響了好一陣,門從裡開了條縫。
幾秒後又吱呀亂叫着往裡平移,徹底敞開。
乍一見到強光,崔景和不适地輕微眯了眯眼睛,而後睫簾下落,話裡染笑。
“顧少挺有閑心,怎麼有空就往我這裡跑?”
話音有調侃逗弄存在,顧遲曜擡起手,露出打包的午飯,沒理會他那句話:
“還發燒嗎?”
“不太清楚。”崔景和讓開半步,等顧遲曜進來後重新關好門。
在顧遲曜放午餐的時間裡幾步晃過去,依仗身高優勢将人困到自己與餐桌中間。
而後一隻手撐住桌面,上半身慢慢往下壓。
“要不你幫我量量?”
他下巴抵在身前人肩膀,觸感不太好,骨骼感有點重,硌人。
夏季中午溫度很高,屋内電風扇簡直就是形如虛設。顧遲曜被他這滾燙呼吸燒得耳根發癢,又不敢躲,隻能背對着他身體微僵。
“我去拿體溫計。”
身後這人聽完完全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反而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托着他一側下颚緩慢扭動。
墨色瞳仁深沉勝海,看得人心發慌。
蟬鳴突兀奏響,顧遲曜睫羽一動,下意識斷開視線,眸光下移。
感冒乏力感還沒過,崔景和偏頭輕咳了下,手裡動作不停,撩開顧遲曜劉海兒,然後把自己額頭貼上去。
沒有感受很大的溫度差異。
看來是退燒了,顧遲曜暗暗松口氣。
隻是他心還沒徹底落回肚子裡,崔景和突然擰眉低頭湊近了他衣服領口。
一點微弱到幾乎消散的桂花香悠悠融入崔景和嗅覺之中。
無名火苗借勢而起,燃上心頭。
有前車之鑒,顧遲曜還以為他又想在上面留痕迹,正思考這回該怎麼糊弄舍友,結果下一刻——
後腦頭發突然被人扯動,猝不及防一陣劇痛襲來,顧遲曜口中洩出一聲短促痛吟,被迫向後仰頭。
他正疑惑眼前這人又發什麼瘋,就聽崔景和粹了冰似的冷笑幽幽響起。
“顧少什麼時候喜歡噴香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