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符南雀摸摸發癢的鼻子,總感覺睡夢中有人在念叨自己,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就聽到門口有人在咣咣捶門的動靜,拿起手機看一眼。
快晚上九點的時間,誰會來找自己?
“來啦。”
軟着聲音沖門喊了聲,門外人才歇了勁。
符南雀邊捏眉心醒神,邊掀開被子下床拖沓腳步穿過昏暗的客廳緩緩走過去開門,剛扭動把手開道門縫,外頭的人見狀十分自覺地推門入室。
毫無防備的符南雀驚了下,未散的困意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飛大半。
危機感第一時間爬上心頭,心陡然提了起來,符南雀懊惱自己方才大意沒看貓眼就開門。然而此刻門已經大開,樓道燈打進來将來人壯實高大的輪廓照在地上,看得符南雀直接楞在原地。
這麼大個身闆打是打不過了,不知道偷襲能否全身而退?
思及此,符南雀手剛摸到鞋櫃上的擺件,來人已經踏着光束進來。身形勻稱修長宛若參天大樹,肩寬腰窄仿佛蘊含無盡力量,這樣的身材在符南雀見過且認識的人裡僅有一個。
符南雀手下一頓,背對他的人轉過身來,随意開了兩顆口子的黑襯衫下露出線條流暢緊實的胸肌正對上符南雀雙眸,緊接着伴随對方熟悉的低音炮,大手晃晃拎在手裡的精緻漆盒笑得亮出八顆大白牙。
“擱門後罰站呢,瞧哥給你帶的啥,是四季會所的飯菜。”
說着,對方自顧自拎食盒進門,招手讓符南雀别傻站趕緊關門過來。
符南雀滿臉懵,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跟着鄭開屏的指令讓關門就乖乖把門關上,飛走的神志才回歸身體不可思議地想——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這住?!
鄭開屏是真沒把自己當外人,一點不客氣徑直到客廳放下食盒,眼神不着痕迹看了眼光潔沒開火的廚房,又看看傻愣原地的符南雀,終究是把嘴裡的責備咽下。
鄭開屏說:“愣着幹啥,餓懵了?快來吃飯,看哥對你好吧,罵得我狗血淋頭還給你送飯來。”
符南雀不答反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
鄭開屏理所當然:“你不住這住哪,誰不知道幺雞小區是你們單位宿舍樓。”
“别裝傻,你知道我問你什麼,咱兩統共認識不超過24小時你就我住哪間屋,你查我?”
鄭開屏聞言開食盒的手一頓,深邃的狼眼倏地擡眸看過來,裡頭滿滿的寫着“我是這種人麼”的詫異與受傷,把符南雀看得心下一虛。
符南雀讪讪眨眼,後知後覺他的言辭似乎有些傷人了,但這麼多年的獨來獨往讓他習慣了防備警惕一切不在掌控内的事。
他知道鄭開屏手下的情報網能力很強,一想到對方這搜查手段用到自己這,符南雀就忍不住豎起刺。
鄭開屏垂眸繼續開食盒,邊端出一個個裝飯菜的小盒邊解釋:“樓下拽個人就能問的事,何必大費周章查。”
符南雀恍然,也是,這裡是他們的宿舍樓,随便在樓下找個同事打聽确實更快捷。
何況,鄭開屏是特地來給他送吃的,他沒感謝還沖人發脾氣……
這麼一想,符南雀遲來的愧疚感湧上心頭,站在鄭開屏邊上有些手足無措,發現是誤會後竟覺自己是個混蛋腫麼破?!
“對不起,剛才誤會你。”
符南雀難為情地摸摸耳朵根,偷偷瞄向鄭開屏想要看對方什麼表情,一擡眸直直望進雙犀利狼眼裡去。
符南雀觸電似的收回視線,沒等尴尬之意升起,手腕一熱被人拽了過去,摁在沙發上坐下。
“還算你這小混蛋有良心,道歉我接受。”
“……我才不是小混蛋。”符南雀弱弱的自我反擊。
“對,你不是小混蛋,你是小祖宗。”鄭開屏把筷子放到符南雀手中:“說了這麼多,你不餓?還是等哥我喂你。”
鄭開屏為符南雀點的是四季會所的爆款暢銷套餐,一人份的量葷素搭配還附帶一份小甜品,香噴的味道飄入鼻尖直叩胃門,勾得五髒廟奏起搖滾樂。
一晚上沒吃東西,符南雀還真覺得有些餓了,三兩下解決完鄭開屏特意為他送來的晚餐,符南雀擦擦嘴嘟囔着又說了聲謝謝。
“謝什麼?”
“你帶的晚飯,很好吃。”符南雀淡淡一笑,已經很久沒人關心過他有沒有好好吃飯,鄭開屏今晚這突擊上門的舉動雖有驚吓,但也久違的體會到被人記挂的滋味。
一個剛認識的人能這麼記挂他,不管怎麼說,他也該給鄭開屏說聲謝謝。
半晌沒聽見對面的反應,符南雀奇怪看去,卻見鄭開屏支着下巴盯他臉,盯得符南雀渾身不自在。
鄭開屏:“你笑起來挺好看的,一頓飯就能哄你開心,挺容易滿足。”
自己剛才有笑?符南雀摸摸嘴角,在西區總是要應對鬼話連篇的顧客,他都習慣闆起臉工作,隻有這樣那些小鬼才不敢胡亂放肆。
久而久之,連符南雀都習慣面無表情,還從未聽人誇過他笑起來很好看。
鄭開屏嘀咕着盤算下次得多送點好吃的換美人一笑,符南雀沒聽清:“什麼?”
“沒。”鄭開屏趕緊正色,沖符南雀晃晃手機轉移話題:“剛收到的消息,林清揚回來了。”
次日。
越野車炫酷的打了個急拐完美側停在幺雞小區門前,反光的車窗玻璃倒映出符南雀憔悴且臭的黑臉。
符南雀:“……”
玻璃上的倒影随車窗降落緩緩落下,坐在車裡頭的人沖他露出八顆大牙笑成朵太陽花:“早,搭檔。”
确實很早,六點吵醒他,結果擾民的家夥八點才出現,憋了一肚子起床氣的符南雀連氣都磨沒了。
默默開門爬上車,嘴唇微張仍想要讓鄭開屏見識下睡眠不足的威力,下一秒旁邊的大手把一大袋子遞到眼前,把符南雀到嘴邊的話統統憋回肚裡去。
包裝袋上眼熟的标志用小篆寫上“四季會所”四個大字,符南雀接過食盒:“又是四季會所的餐食,聽說那裡的早點可不好排号。”
“當然不好排号,不然我何必老早去排長隊。”鄭開屏啟動車子說:“不知道你愛吃什麼,都買了些你自己挑吧。”
符南雀拆開包裝袋,裡頭整齊碼放着熱騰騰的包子豆漿粥,确實什麼都有,看不出來鄭開屏表面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做事還挺細心。
符南雀嘴角一彎,笑意被時刻留意他的男人捕捉在眼,鄭開屏無聲一笑,腳下控制車速在路上緩慢行駛,穩如龜速。
等符南雀解決完兩個包子,一杯豆漿,黑色野豹堪堪開到六筒别墅區。
為了避免出現上次符南雀吃閉門羹的經曆,鄭開屏一早就打聽清楚得知林清揚最近身體不佳,便托與林家相熟的人在對方面前說起符南雀醫術了得,并推薦他們請符南雀上門看診。
過程很順利,當符南雀再次來到南蘭區18号,林家夫婦特地在門口迎接,表情凝重不似盼着他來的模樣。
“小鄭總?!”林先生詫異地看向跟在符南雀身後的人,眼睛在二人之間來回轉:“莫非小鄭總跟符醫生認識?”
符南雀睨眼鄭開屏,第二次聽到有人喊他小鄭總,聽起來鄭開屏社會地位不低。
“我跟他是朋友。”鄭開屏任由符南雀打量,一手揣兜風度翩翩朝林先生說:“約他喝早茶都約不上,一聽原來是要趕着出診,我就順路陪他過來,林先生家裡人不舒服?”
知他不便表露自己的天師身份,符南雀默默看他臉不紅心不跳的編謊,鄭開屏說話間隙避開人沖他眨下眼,回頭又一副儀表堂堂的精英模樣。
怎料,林家夫婦聽完他們話後又是一臉欲言又止,符南雀心下咯噔,總覺不妙。
事實證明符南雀擔心的沒錯,林家夫婦把他們迎進屋後滿臉愧疚表示,他們見不到林清揚了。
“真是麻煩你們白跑一趟,揚揚不肯見客,看診的事就算了。”
此話一出,符南雀鄭開屏雙雙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