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不了了,符南雀心驚,對方不讓他抱走,他想要這孩子。
電梯裡傳來鎖鍊嘩啦的沉悶響動,像是有東西要從裡頭鑽出來,那股聲音叫人膽寒心悸。
符南雀抱緊小孩,兩腿似生了根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兀自掙紮間,愈發逼近的鎖鍊聲如深海巨獸浮出水面,撕掉朦胧隔閡的神秘面紗,伴随清晰的争鳴聲唰地猛然從電梯井蹿騰而出。
符南雀頭皮發麻,他隐約看到一抹淡淡的玄鐵虛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沖向他們。
“……他無意跑來,您放過這個生魂,啊!”
符南雀情急開口,話沒說完懷中突然一空,小孩宛若牽線風筝被鎖鍊猛地勾向半空,撐開四肢保持着張開手腳抱抱的姿勢,茫然的臉上都沒明白自己怎麼飄了起來。
“不!”符南雀伸出胳膊,不能讓電梯把這孩子帶走。
說時遲那時快,後頭一股疾風倏地貼着符南雀腰際擦過。
“縛。”
低沉命令自身後傳入耳中,一根身帶紅紋的細黃繩打落鎖鍊,被偷襲的鎖鍊驟然松開小孩縮了回去,黃繩順勢落地成圈把小孩牢牢圈在原地不被帶跑。
見狀,符南雀趕忙上前抱住小孩,後退到來人身邊。
“每次見你都這麼驚心動魄,你日子過得挺精彩啊。”
聽到某人特有的痞腔懶調,符南雀心下一喜,忽然電梯再次傳來異動,被打退的鎖鍊卷土重來。
“躲開。”
高大男人一把拉過符南雀,抽出長鞭迎戰,長身一躍。
鞭如遊蛇迎面對上玄鐵鎖鍊,明明鞭身柔軟,符南雀卻聽到锵的一聲響起武器交鋒動靜。
鄭開屏動作快出殘影,短短數秒便交手數十個來回,衣袂翻飛帶起的勁風混雜兵刃相交的铿锵聲在廊道交織打得難分難舍,澄黃微芒和瑩綠光亮兩股力量相互對抗。
這廂鄭開屏看出破綻,先下手為強甩出長鞭牽制住鎖鍊。
“勾魂鍊?西區真是藏了不少有意思的秘密。”鄭開屏略帶趣味道,不忘回頭讓符南雀先走:“南雀你快帶小鬼走,我拖住他!”
符南雀自知留在這幫不上忙,依言動身貼牆往外走,盡量降低他們的存在感。
肩頭衣物被壁上滲出的水霧沾濕,陰冷而刺骨,眼瞧裡走廊出口越來越近。
符南雀心想,隻要過了這個拐角,把小孩帶走就相安無事了。
唰——
被長鞭盤纏的鎖鍊忽而分裂出另一股鍊子出來,朝走廊盡頭的符南雀盤旋直擊,駭得符南雀當場愣住。
陰冷玄鐵堪堪觸到他的胸口,鎖骨陡然升起的灼熱刺痛從符南雀迸發出陣陣紅光,繁複詭魅的圖紋顯出幻影擋在符南雀面前。
紅芒大盛氣吞山河,陰字紋映在玄鐵上仿佛被镪水腐蝕,灼得鎖鍊吃痛不敢再造次,迅速将收回所有攻勢逃之夭夭。
耳邊莫名一陣嗡鳴,像是虛空回蕩來自地底深處的痛呼嚎叫,音波餘韻差點将符南雀掀翻在地。
踉跄兩步,符南雀後背抵上來隻手穩住他的身形,長臂一伸把小孩抱走替符南雀分擔力氣。
符南雀确認終于安全,松口氣道:“謝謝。”
“哥又救你一次。”鄭開屏莫名其妙開口。
符南雀不明所以地擡眼看他,冷汗洇濕發梢緊貼眉角臉頰,豆沙色的唇輕啟微微喘着氣,一副美人落難樣兒帶着不自知的攝魄純.欲。
“所以呢?”符南雀問。
鄭開屏默默移開眼,咳兩聲繼續逗他:“你不覺得緣分忒深了些,要擱以前都湊夠以身相許了。”
鄭開屏聲線屬于性感慵懶那挂,稍微壓低下聲音,簡直比大提琴還好聽。
附耳輕語,氣息噴灑耳畔,再加上醇厚動聽的男音。
符南雀隻覺耳朵酥麻不已,微微側目凝視鄭開屏,目光相觸間忽然湊近一笑:“好啊。”
不是想打趣他麼,誰怕誰啊。
符南雀心中坦蕩,不懼調侃正面還擊,反倒開腔的人紅了耳根。
仗着自己好看亂放電。鄭開屏咬牙,蓦地想到一個詞特别适合符南雀——持靓行兇。
他突然松口,難不成是在暗示自己什麼?
心髒砰的亂了下節拍。
鄭開屏不敢再往下想,摸摸鼻子率先退開轉移話題:“話說這電梯什麼來頭?”
“想知道?”符南雀問。
“哥洗耳恭聽。”
符南雀輕笑,學着鄭開屏方才樣子附耳低語:“想知道就來西區應聘,西區秘密不是自己人無可奉告。”
這話說得要多見外有多見外。鄭開屏舌尖頂腮氣笑,恨不能掐一把這養不熟的小野貓。
自認掰赢一局的符南雀笑眯眯,背起手優哉遊哉走出去,仿佛能看到他身後的小尾巴一搖一擺優雅甩尾。
鄭開屏心莫名一軟,趕緊抱娃跟上,兩人一同回到辦公室。
“話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符南雀問:“你不是去排查葉桂芳背後合作的主使者麼。”
鄭開屏放下小孩,揚起下巴點點角落裡的甯良美:“她告訴我的。”
“甯良美?”
鄭開屏颔首,連加幾晚夜班也沒搜尋到關于結界幕後的蛛絲馬迹,反倒是抓了幾個鬧事小鬼,提溜過來做禁閉前的體檢程序,便見甯良美急匆匆從大樓深處跑出來到處找西區人員求救。
被叫到名的甯良美笑笑解釋:“我這不是着急找人救你,一出來剛好遇上鄭天師,就把你事說給他聽了。我……我想着他那麼厲害肯定能幫上忙,果然高人出手不同凡響。”
符南雀了然點點頭,難怪來的如此及時,他還以為鄭開屏在他身上裝雷達了。
不然怎會每次遇到危險,都會準确無誤出現在他身邊。
這般想,符南雀眸光微轉落在沉吟的鄭開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