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水聲氤氲起滿室水霧。
符南雀手随意往後一撥頭發,露出光潔額頭,享受熱水拍打在身上驅散疲憊的惬意,卻久久無法平複焦躁心緒。
——希望你日後無論怎樣都能遵從本心,保持赤忱。
——我想你能幸福。
甯良美衷心叮囑無端浮現腦海。
半晌,水聲嘩嘩的浴室響起一聲短促輕嗤。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符南雀自嘲,竟為别人的分别感性到想媽媽。
符南雀歎口氣關掉水,沒了噼裡啪啦的水聲遮掩,屋外頭一聲接一聲催魂似的門鈴可算傳到屋主人耳邊。
也不管外頭人有多急,符南雀慢條斯理擦淨肌膚上的水珠,撈起一旁浴衣套上才慢悠悠去開門,不滿地瞪一眼擾民者:“大清早叫魂呢。”
門外鄭開屏愣住眼,到嘴邊的牢騷被眼前美男出浴慵懶樣兒給驚到失語,心裡實誠地冒出一串yooo~
心跳當即亂如擂鼓,鄭開屏感覺自己似鐵的狼心正遭受史無前例巨大考驗。
就算老子心性堅定,正人君子,坦坦蕩蕩,謙遜有禮挺拔俊雅也遭不住這刺激啊。
鄭開屏目光默默從符南雀衣領半開的胸膛挪開,莫名心下憂愁,符南雀是不是對自己太放心了點。
不對!萬一來的不是自己,這傻貓不就讓别人看去了。
鄭開屏浮躁的心頓時一惱,心虛狼眼秒犀利,成功被自己的腦補給氣到。
“你站那發什麼愣,快進來。”符南雀無語看他。
這傻狗特地跑他門口站崗來了,小眼神發飄不知道在想什麼。
“把門帶上。”符南雀懶洋洋轉身回屋,等鄭開屏跟進來才開口問對方這麼急找他做什麼。
鄭開屏把夾在胳肢窩下的牛皮紙袋放到桌上,抽起褲腿管大馬金刀坐下哼唧:“給某個沒良心的小東西送情報來了。你要的丁笙原生家庭資料,那混蛋爹真特麻不是個玩意兒,網上公開處.刑都便宜他。”
符南雀恍然自己先前确實拜托過鄭開屏這事,拿起牛皮紙袋把裡面的文件一目十行大緻掃過去,上面是關于丁笙父母的情況。
丁笙母親很早亡故,沒多久丁父就娶了如今霸王花回家,對外說是重組家庭實則是他養在外頭的小情人。嬌妻幼子在身邊,又全盤接手前妻的家業,一家人和和美美事業愛情雙豐收,卻是苦了丁笙這棵小白菜在家被排擠,在學校被霸.淩。
符南雀看完都想罵一句,收好資料笑得乖甜:“鄭哥厲害,改天請你吃飯。”
“隻是吃飯,不來點實際的。”鄭開屏不無怨念道,他可記着昨晚被撤消息的賬。
符南雀眯眼笑:“你覺得什麼最實際。”
鄭開屏話一卡殼。
他就是逗符南雀,也沒真打算要啥好處,可真當符南雀笑眯眯順着他問起,鄭開屏心頭一癢,名分二字差點刹不住車脫口而出。
一定是魔怔了,怎麼最近一見符南雀老子就不對勁。鄭開屏遂閉嘴沒再作妖。
符南雀莫名其妙看他,又在那自個發呆不說話便也沒放心上,起身回卧室。
“你去哪?”鄭開屏随口問。
“換衣服。”
原來是換衣服。
鄭開屏骨相優越的俊臉轟地染上紅霞,一下子從頭紅到脖子根,整個人熟透了一樣。
不知所措,坐立難安,手搓褲子快要搓出火花星子。
突然鄭開屏屁.股底下鈴聲乍響,驚得兀自尴尬的男人虎軀一震,什麼少男心思都給吓到九霄雲外。
登時人也不臊了,心也定住了,人淡如菊地從沙發後掏出發出聲響的手機,不是他的。
手機上面備注是小叔。
呵,能讓符南雀叫叔的沒幾個,讓符南雀感到糟心的恰好鄭開屏就知道一個。
狼眼盯着備注危險一眯,目光偷瞄緊閉的房門,默默收回把手機靜音準備丢開讓它自己挂斷。
手指誤觸,鄭開屏點開了綠色圖标。
“啧。”鄭開屏懊惱蹙眉,電話已經接通,一把中年男音粗聲粗氣态度惡劣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符南雀你現在是越來越沒教養了,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是幾個意思。”
“算了,你長大我也管不了你。”符叔自顧自說:“我就告訴你一聲你弟阿寶結婚,你也不用回來省得帶晦氣。但你做哥的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規矩懂不懂?打個十萬給你弟小家庭當生活資金,反正你在大城市也不缺這點錢。”
……
手機那頭的人還在叭叭叭說不停,話裡話外就一個話題中心——要錢。
仿佛從符南雀腰包裡掏錢是理所當然的事。
鄭開屏舌尖頂過腮幫,宛若狼王龇牙亮起信号,又一次聽符叔催促符南雀趕緊把錢打過來。
鄭開屏氣笑,聲音冷冷說:“沒錢别結婚,當誰像你家錢是大風刮來的,十萬?帛金要不要。”
符叔聽到說話的是個陌生人,起初還有些窘迫,可聽完對方的冷嘲熱諷登時氣紅了眼,對着手機破口大罵指責鄭開屏沒有家教,對長輩沒有半點禮貌。
“你要是我長輩早讓我爺拿皮鞭抽開花了,有你這樣的極品兒子真是家門不幸。”鄭開屏啧啧道:“跟我論家教,你老鳥劈叉淨扯淡呢。”
鄭開屏一番降維打擊,把符叔氣的臉紅脖子粗。
符叔嘴炮技能點不高,以往是對上符南雀是不想搭理他,他說啥隻當左耳進右耳出,讓對方自個輸出完讨個無趣。這會兒對上毒舌鄭開屏,他翻來覆去那套對付小輩的教養說辭已經不夠用了,愣是讓鄭開屏給堵到胸口憋悶。
對面戰鬥力低下,很快落了下乘,隻剩鄭開屏一人猛力輸出打得對方落花流水又不盡興,鬥志昂揚之際,手機忽地被人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