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铛吊墜。”鄭開屏食指輕拉鼻梁上的墨鏡,奇怪符南雀這小徒弟咋開始戴這麼……這麼幼齡的飾品。
倒不是說吊墜不好看,隻是更像是給小孩的東西,以鄭開屏認識先前的陳可彬來說,不像是他會戴的時尚單品。
陳可彬摸摸脖子上的項鍊,鄭開屏不是第一個問他的人,事實上今天凡是見到陳可彬的人都問出同一個問題,任誰都能看到刻意開兩顆扣子的陳可彬露出他的金鍊子。
逢人問便欣喜解釋:“這是我媽咪留給我的禮物。”
别人聽了也就誇兩句精緻審美好便忘後腦勺,但鄭開屏是知曉些陳家的内情,他記得外界傳陳可彬母親早就不在,是他爸又當爹又當媽拉扯這棵獨苗長大,陳母不在後也一直沒再娶,感情史幹淨如雪。
鄭開屏知道圈子裡的女性都挺羨慕陳可彬的母親,羨慕她嫁給愛情,遇上這麼個癡情種。
呵,深情癡心。鄭開屏暗自撇嘴,深情的人會怪怪的目光盯他的小祖宗?
可别說是天生桃花眼,看誰都深情。鄭開屏在生意場合也不是沒遇到過陳九坤,對方看旁人可不會像看符南雀的眼神那樣不對勁。
思及此,鄭開屏咬緊後槽牙,狼眼泛起被人觊觎獵物的淩厲。
低氣壓把陳可彬冷得瑟縮了下,“鄭哥,你咋了這是?”
無緣無故幹嘛突然釋放冷氣吓人,陳可彬默默退開十步,還是覺得沉沉的威壓氣勢壓得人心頭不适。
“沒事。”鄭開屏四處看了看,沒看到想要見的身影:“南雀人呢?”
他來半天了,怎麼不見那位小祖宗出來。鄭開屏跟頭大尾巴狼似的到處巡視領地,确定這裡沒有符南雀的氣息,回頭掃向陳可彬。
陳可彬撓撓頭:“符哥沒告訴你嘛,他今天要到下面縣裡頭檢查。”
“要我說檢查、義診這種活動應該多叫手頭清閑的人來,多些練手機會,免得把學校知識都給忘到後腦勺去。”
車上王主任唾沫橫飛,叭叭叭發表長篇大論制造嘈雜背景音,說得人耳朵不清淨,頭腦昏沉沉。
像例行檢查之類的活動,西區一向是不參與的。
不知領導層怎麼就拍腦門決定讓西區也得抽調人手過去觀摩學習,理由是這種活計西區也要學會分擔,不能仗着是特殊病區就推拒所有工作。
這不,符南雀在内的幾個西區的人被推出來做代表配合東區行動。
一路上,東區的王主任一臉過來人做派給車上随行的小年輕們說教,厚大的嘴巴上發條似的突突嘚啵,符南雀坐在他邊上,隔着口罩都能聞到對方今早吃過大蒜的味兒。
符南雀睨了眼王主任時不時潤喉拿起的大水瓶,嗯,2000ML裝。
默默移開眼,符南雀充耳不聞,撇開頭望向車窗外頭。
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漸漸看到稀疏的樓房出現,隐約有城鎮的模樣,多年沒來還是和符南雀記憶中一模一樣——
門清縣。
符南雀的初高中學生時代,都是在這座小縣城裡度過,小城地方不算多大,學校醫院超市等場所都挨得比較近,極大方便附近居民日常出行。
符南雀以前最喜歡光顧的一位阿婆早餐店就在門清醫院附近,阿婆賣的馄饨皮薄餡大,湯汁味道鮮美。記憶裡的味道勾起符南雀的饞蟲,才投喂過的五髒廟有欲大鼓的沖動。
随單位車經過,符南雀期待看了眼車窗外發現那家店沒開門,本打算辦完事來吃碗馄饨的念頭遺憾打消。
符南雀不自覺嘟下嘴,兜裡安靜一路的手機收到消息提示。
【鄭開屏:咋跑那麼遠開工?今晚回來說一聲,哥帶你去吃火鍋,沒你哥吃不下飯啊。】
符南雀耳朵根微微發熱,吃飯就吃飯,這人說得像是要拿他下菜似的不正經。
動動手指回複了個“好”,符南雀收起手機,耳朵有些癢意擡指掏了掏。
動作落在王主任眼裡,持續輸出的話語一頓,忽地調轉話鋒問:“符醫生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我說的讓你們覺得困?”
符南雀茫然擡眸,車内衆人目光随王主任的話落到他身上。
“……沒有。”無心做焦點的符南雀幹巴巴道。
王主任搖頭:“你們年輕人就是沒有自制力,平日懶散沒規矩慣了,我說的都是寶貴的經驗能讓你們少走很多彎路。”
“陳可彬就是吃不得這個苦,居然會想調到西區哪能積累診治經驗。在東區能學到的東西多,你放棄這個機會跑别的地方去,躲得了一時清閑躲不過一世碌碌無為,這輩子基本就定在這了。”
王主任對陳可彬轉頭西區懷抱的事一直很不滿,見縫插針就提溜這個“叛徒”出來當反面教材,諷刺他大好機會不懂珍惜。
符南雀眼無波瀾注視王主任,蓦地看得王主任心裡突突,意識到自己竟然被個小年輕給吓唬到。
王主任臉色不虞:“你看我幾個意思,難道我說的有錯,逃避工作就是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