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屏自小受寵,在家就是無法無天的小霸王,也就進特安所當上隊長後氣質沉澱了些,但仍舊改不掉他骨子裡的脾氣,信奉誰惹我我必攪得天翻地覆那一套。
他之前看過符家資料,也知道符南雀家的極品叔嬸不是啥好東西,可當真看到他們怎樣的嘴臉欺負他的小祖宗,鄭開屏心底的火爆因子就止不住翻湧,好幾次想要動手教訓,都被緊繃成弦的理智叫嚣按下。
這是符南雀的老家,不好鬧太過火落人口舌,又不能眼睜睜看符南雀吃虧受委屈。通知村長過來處理,揭穿符叔一家真面目最合适不過。
“可别,反正以後不會再來往,我不想再跟他們扯上任何交集。”符南雀知鄭開屏睚眦必報的性子,怕聊下去對方當真要去教訓符叔他們,忙扯開話題:“你肚子應該餓了吧,我去下碗面給你。”
桌上那些殘羹冷飯,符南雀全給倒掉,從行李箱翻出自帶的速食面,弄了兩碗面條果腹,準備洗漱休息又遇到新問題。
符南雀房間那張是單人床,睡一個人合适,兩個人擁擠,多一點空間都沒有,也沒有多餘的被褥鋪地。
“不然你睡這,我去爺爺那睡。”符南雀難得羞赧,抱起枕頭被子就要過去,被鄭開屏一把拉住胳膊。
“一起吧。”鄭開屏輕聲提議:“這床比學校宿舍的寬敞多了,咱兩擠擠也能睡。你難道真想去躺你叔那張鐵架床?”
别說,符南雀心裡是真不想去那邊睡,一想到那是符叔兩口子躺過的就膈應,可和鄭開屏擠一張單人床……
鄭開屏忽然湊近打量:“你在害羞?”
他說的很肯定,宛若真相之錘砸在薄薄冰面上,碎掉僞裝的平靜,符南雀心中一個激靈,對上湊近放大的帥臉眨眨眼,故作鎮定道:“笑話,我是怕你睡不好,既然你無所謂那就休息吧。”
說着,符南雀先蹬掉鞋子爬上.床,面向牆壁那面,蓋好被子捂過頭,留下倔強的小背影對着鄭開屏。
聽到身後一聲極為輕淺笑意,符南雀心中一熱不為所動,他才不是害羞,就是怕沒盡到地主之誼嘛,就是這樣!
“你關燈吧。”
頭頂小燈一關,黑暗中,符南雀聽得沉穩腳步朝自己邁過來,窸窣的動靜明明沒什麼特别,卻似被昏暗染上别樣的色彩,不一會兒帶着木質冷香的身影在自己身邊躺下。
符南雀能感受到寬闊的胸膛,緊貼自己後背,不留一絲縫隙,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有力跳動的心跳隔着衣服傳遞給他。
果然兩個大男人躺一張小床确實勉強,側躺着都舒展不開,符南雀不動聲色往裡挪了點,想要給鄭開屏留點空隙,一條胳膊忽地搭上腰際,符南雀差點驚的呼出聲,身子都繃緊了。
“乖乖睡。”鄭開屏說,低壓迷人的嗓音噴着熱氣在耳畔道:“你這小身闆還擠不到我,不用給我騰地,早點睡吧。”
他的聲音似有魔力,帶有安撫作用,一下子撫平符南雀莫名的躁動思緒,放松的瞬間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他太累了,這一天接連處理姚瑤和符叔的問題,稍一放松自己,疲憊如潮水頃刻把符南雀拖入睡夢中去。
小呼吸漸漸輕緩拉長,提示主人進入深度睡眠中,輕易不會被吵醒。
躺在身側的高大身影緩緩掀開眼簾,深邃淩厲的狼眸裡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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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犬吠隐隐,一束火光平地燃起,陰風驟聚,濃厚陰氣升騰起煙霧四溢,驚得叢林夜鳥怪聲鳴叫,振翅四散飛逃。
樹影搖晃,落下幾根驚慌鳥毛,蕩悠悠地飄落在一衆細腳伶仃的鞋底下。
被召喚而來的陰靈彙聚,全都望着倚牆而站的高挑青年。
鄭開屏一手插兜,一手把玩符箓,漫不經心的冷峻樣子,不再壓抑的霸道痞氣全然暴露。若符叔他們今日見到的是這樣的鄭開屏,定然不敢再鬧,這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暴脾氣,誰得罪誰完蛋。
“大師,是您召我等。”陰森拖沓的聲音響起。
鄭開屏手一指身後靠的這面牆,懶懶道:“這家人品行不端,給我吓吓他們。”
“……是。”
“等等。”鄭開屏叫住一衆要進屋行動的陰靈,想了想符南雀的話,叮囑道:“隻是吓唬,不許鬧出事,更不許讓他們四處傳揚出去被人知道。”
尤其被符南雀知道。
衆鬼撓頭,真是奇怪的要求。
夜色深深,不一會兒二層小樓裡,傳出驚慌尖叫劃破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