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照意識,有當保姆的潛質。
“去送了一個朋友。”她說。
夏沅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喲,哪個朋友值得你繞個道把人送回去再回來啊?”
電梯到了,林子陸走進去,夏沅跟在她後面,依然不死心的看着她。
“葉瑧。”
林子陸叫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很溫柔的。
夏沅知道這個名字,并且特别耳熟。
最初林子陸在她這裡做治療的時候會睡上一覺,夢中呢喃的就是這個名字,隻不過那個時候她叫的不是葉瑧,是瑧瑧。
後來她與林子陸建立了良好的信任關系之後,林子陸才告訴她,這個人的名字叫葉瑧。
“哦,就是你每次做夢都會叫她名字的那個人?”
“嗯。”
“難怪。”這就合理了。
她知道這個人對林子陸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至于重要到什麼程度。
從她在林子陸那裡得知的信息和她治療的表現來看,這個人或許比林子陸的小姨還要重要。
因為這個人可以牽動林子陸的情緒,而且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情緒。
這對夏沅來說,特别重要,因為她終于在林子陸身上看到了曙光。
林子陸進門之後,就半躺着癱在沙發上。
“累了就去卧室睡。”夏沅将她的行李放進次卧,然後出來去了吧台,給林子陸倒了一杯水。
林子陸突然坐起來,結果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
夏沅吓得趕緊過去扶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事,低血糖。”林子陸說。
夏沅趕忙從抽屜裡掏出一顆糖給林子陸,一邊撕開包裝一邊數落道:“知道自己低血糖還猛的起來,吓我一跳。”
林子陸笑說:“哎,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别病弱啊。”
“你這不廢話嗎?你是我帶過的,心理和生理上大病小病加起來最多的病人。”
夏沅生怕哪天林子陸一個不注意就噶了,給她的職業生涯上抹個黑。
“後天跟我去趟醫院。”
“幹嘛?”
夏沅看着她,冷聲道:“陳總說你一直沒有去複查,好,你跟我說你信不過宋醫生,我能理解,但是現在我回來了,你必須去。”
林子陸:“行。”
喲,這次這麼果斷?
吃錯藥了?
“你這一個多月轉性了?”
夏沅覺得這個葉瑧或許真的是治療林子陸的關鍵。
林子陸突然問她:“夏沅,你覺得我會好起來嗎?”
“按照專業角度來說,這幾年你的軀體化症狀減輕了很多,去複查隻是為了确認你有沒有複發症狀,如果沒有的話,你已經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夏沅頓了一下,然後才說:“林子陸,你是我見過,自救能力最強的抑郁症患者,隻要你堅持下去,我相信總會好的。”
“我也希望,最後我們的關系,隻是朋友,而不是醫患。”
“那我後天能不能不去?”林子陸問她。
夏沅突然站起來,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剛不還答應我的?”
怎麼說反悔就反悔啊。
林子陸擡頭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我們明天去?”
完了,她一定是見到假的林子陸了。
“你不需要休息一天嗎?”夏沅知道她剛從外面遊玩回來,還帶着傷,總要有個緩沖時間吧。
“不需要,順便再給我的手拍個片,你幫我預約一下。”林子陸說。
夏沅問她:“你手骨折了?”
“沒有,就是劃的深,景區的醫務人員建議我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傷到神經,畢竟我馬上要進組了,這隻手還是比較重要的。”
夏沅拿起手機歎息了一聲:“我要給陳總打電話。”
林子陸急了,她攔住夏沅說:“這件事不許告訴她。”
“你是我的心理醫生,所有的話從我口中說出來的,不許經過第三個人。”
夏沅冷哼一聲:“你威脅我?”
林子陸懶懶的坐在沙發上,說:“沒有,我隻是覺得,你比較注重職業道德,提醒你一下。”
行,醫患關系被她拿捏明白了,林子陸現在是刀俎,她是魚肉,現在在案闆上被刀俎架着刀威脅呢。
“我去做飯。”夏沅氣鼓鼓的走開了。
林子陸在她後面說:“回頭我讓小姨給你加薪。”
夏沅立馬回過身,露出标準的八牙齒微笑問她:“這位小姐,想吃什麼,您随便點。”
“行了,别在我這裡拍,我又不給你發錢。”
夏沅笑道:“那也得照顧好你這個傷患啊,不然哪天我這招牌得砸在你手裡。”
她走進廚房,開始忙碌。
林子陸看着外邊已經黑掉天色,又抱着水杯坐到了陽台上。
屋外是璀璨繁華的高樓大廈和點點燈光的煙火人家,再往上,是閃爍的星辰和孤寂的月亮。
她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感受着這樣的燈火璀璨,有時候會放空腦袋發呆,有時候會拿起畫本畫畫,有時候也會像現在這樣,去思考,怎樣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更有希望。
夏沅說她自救能力很強,那是因為,她答應過一個人,要回來見她,可她不想讓病态的自己出現在她面前,除了自救,她沒有任何辦法。
林子陸很慶幸當年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遇到了夏沅,她好像天生就有能治療人心裡疾病的能力,今天夏沅的出現,好像給她的煩躁去除了一份焦慮,
要不是夏沅,林子陸至今還不敢回國見葉瑧。
其實今天葉瑧想要的答案林子陸知道是什麼,但她也知道,她現在還不能說。
在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未來的情況下,她不希望自己進入葉瑧的生活中,哪怕現在她會生氣,也好過有一天自己突然離開的時候,她會心痛難過。
這樣的痛苦,她經曆過一次,不希望葉瑧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