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芳華閣到銀鈎賭坊,再到黑虎堂,這幾日還有江湖上瘋傳的海南六子命喪青衣樓之手。
一樁樁一件件,就好像是暴風雨即将來臨的前兆一樣。
方玉香掀起眼皮看他,語中冷漠,“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楚留香張了張嘴,面對眼前這麼一個冷若冰霜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問些什麼。
誰又能想到,方玉香會是方玉飛的情人呢?
“既然沒什麼要問的了,那香帥就請離開吧。”方玉香漠然的視線看向窗外。
細密的睫毛将她眼底的情緒盡數遮掩,隻留下表面的淡漠給外人看到。
楚留香看着她,眼中複雜。
方玉香是癡情的,方玉飛或許也是癡情的,但兩個人都癡錯了情,付錯了人。
楚留香微搖頭一歎就要離開。
“等等!”
他一腳已經踏出房門,可卻被方玉香叫住了。
“你知道嗎。”方玉香忽然開口,“他其實真的有一個妹妹。”
這個“他”說的是誰,楚留香念頭一轉便知道是方玉飛。
“她叫沙曼,江沙曼。”方玉香将發間的簪子摘下,向來冰冷的眸子中出現了些許缱倦,“我是他撿回來的,他說,我會是他的妹妹。後來我發現他其實真的有一個妹妹,隻不過被他賣了而已,或許,我也一樣。”
她說的輕描淡寫,隻言片語間卻也不難看出他對方玉飛的形象認知。
她擡起眸子,“若說錯,那邊錯在他是第一個向我伸出手的人。”
“楚留香,你想要無量大典嗎?”她的話音一轉,深深地看着楚留香,“世界上隻有一個無量大典,但又不止一個無量大典。
她眼中的平靜驟然破碎,如同一面琉璃鏡寸寸崩裂,眼底的偏執從深淵中掙紮着爬了上來,她冷笑一聲,“去找瀚海門,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日光有些刺眼,楚留香呆愣愣的站在院中,他舉目四望,滿眼的都是茫然。
良久,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面上苦笑。
答應了滿園春的人還沒找到,這就又要去找一個在江湖上消失幾百年的門派了嗎?
向來遊刃有餘的盜帥,難的感覺到了棘手。
————
密室中不見天光,葳蕤的燈火似乎泛着幽藍色的光,局限于一隅之地并不明亮,反而更添了幾分詭谲的氛圍,許是就不通風的原因,空氣中還混雜着一種難聞的濕氣。
顧長亭手裡拿着一個巴掌大的手電筒在密室裡面晃來晃去,熾白的燈光東晃晃西晃晃就是晃不到正地上。
玉羅刹眉頭狠狠一擰,一把将他手中這個類似火折子的東西奪了過去,徑直走過顧長亭還不忘貼心的留下一句話,“想變成瞎子就跟本座說一聲,本座的手快得很。”
一下子就能把眼珠子挖出來的那種快。
顧長亭默默地對着他的後腦勺比劃了一下拳頭。
玉羅刹似有所感的猛然回頭。
顧長亭自然而然的把臉轉到一邊,口中小聲的吹着心虛的口哨。
玉羅刹額角突突的一跳,要知道,他從來不會那麼平白無故的想踢死一個人。
哦,或許也不是沒有緣故,顧長亭的存在就是個大大的緣故!
“找個東西還需要本座多說什麼嗎!”玉羅刹冷聲道。
顧長亭大眼往周圍一掃,石桌石凳石床三件套,還有一個溫泉池子,除此之外就啥也沒有了。
“這能有什麼?”顧長亭聳了聳肩,散漫的走到整個密室中唯一能藏東西的地方——溫泉。
蹲在岸邊往下面瞧了兩眼,嗯,還冒着煙呢。
他指給玉羅刹看,“他總不會把人頭丢水裡吧?”
玉羅刹當然不會那麼無聊的跑過去看。
但架不住确實有人這麼無聊,系統看顧長亭蹲那兒瞅,也“哒哒哒”的跑了過去,還沒站穩,腳下一個打滑,“噗通”一聲,喜提落湯雞套餐。
系統在溫泉底下咕噜了一串泡泡才冒上來,然後像鲸魚一樣朝顧長亭吐了口水。
“噗哈哈哈哈哈……”顧長亭很不道德的笑了出來,提溜着系統把它從水撈了上了。
和眼神好像死了的系統對視了一下,顧長亭還是沒忍住,又笑了出來,一個手抖。
又是“噗通”的一聲,系統二次喜提落水套餐。
好了,這下不用他思考了。
這小孩兒絕對不是顧長亭的兒子!
若說是他仇人的兒子,玉羅刹說不定還真能信上一信。
事實證明,樂極真的會生悲。
不等顧長亭再次把系統撈上來,突然他腳下一空。
“我去!”
原本平攤的玉石地面蓦地一空,顧長亭還沒來得及反應,猝不及防将就掉了下去。
雪白的衣角隻飛快的在空中劃過一道痕迹就要消失不見。
玉羅刹猛地瞳孔一縮,閃身過去想拉住他,那抹白色卻從他的手中悄然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