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憐見的,顧長亭哀怨一聲,難以置信,“難道你真信了她的鬼話?”
“信她的和信你的話有什麼區别嗎?”玉羅刹瞟了他一眼,“說不定還是她的話更能信些。”
顧長亭:“……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你也算個人?”玉羅刹疑惑。
好了,他不是人了。
一句話直接開除人籍。
眼看着這兩人他她它的說來說去,也就陸小鳳能聽懂這個“她”到底說的是誰了。
隻聽珠簾内一聲爆裂音,玉做的扶手在内力的碾壓下化作齑粉,珠簾也被卷着淩亂了一地。
“閉嘴!”
石觀音的面容在衆人面前顯露——一張易了容的中年婦人面孔,和她的聲音舉止卻是極為的不符。
她喝斥一聲,一雙秀眉緊緊擰在了一起,嚴重劃過一道狠厲,“扯來扯去,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等等等等!”顧長亭連忙伸出一隻手阻止她。
石觀音停下動作,以為他要坦白投誠。
顧長亭道,“我想問,敬酒你還沒給的吧?”
上來就不由分說的要東西,實在算不上是“敬酒”。
就……挺讓人無語的。
衆人:“……”果然,别的東西顧長亭不多,但廢話肯定是說不完的。
陸小鳳為自己剛才小小的期待了一下而忏悔,信誰都不要信顧長亭!
這方,顧長亭還企圖再和石觀音扯兩句犢子,腦中忽然傳來了系統的聲音。
[“完了完了完了……”]系統在空間裡面大叫,[“他往你那裡跑過去了!”]
[“誰?”]顧長亭這次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沒額角突突一跳,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兒。
[“你不是讓我搞一個青衣樓樓主的身份嘛……”]系統急得團團轉,亂七八糟的把事情說給了顧長亭,總接下來就是——
它跟着另一艘船離開後,閑着沒事兒忽然想起來了顧長亭要搞一個青衣樓主的馬甲,然後它就擅作主張的提取了顧長亭某一時期的性格人設又搞了一個虛拟人,這種東西并沒有自主意識,全靠設定來模拟人,結果設定出了些問題,設定的有點過了,系統修複好它也要一段時間,就導緻那個虛拟人的性子在桀骜不馴的反骨仔這條路上越跑越遠。
以至于現在那個虛拟人的狀況就是,系統讓他往東他就往西,讓他打狗他就去攆雞。然後……原本是讓他去救容冷荷的來着。
關鍵是他也去了,安安分分的讓系統以為設定又正常了,就沒有再看着,結果一個不留神兒,他提着容冷荷就往顧長亭這邊兒跑,容冷荷半殘血的狀态都要被他提成絲血了。
但是!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個虛拟人畢竟是曾經的顧長亭性格提取的産物,根本的來說和顧長亭還是有關聯的。關鍵是那個桀骜不馴的鬼設定,系統現在都不敢想象一會兒會發生什麼。
顧長亭聽完之後也陷入了沉默,良久,他道,[“我能冒昧的問一句,你截取的是哪個時候的嗎?”]
第一次見顧長亭這麼有禮貌,系統渾身一哆嗦,[“就……剛和你契約的時候啊。”]
那個時候的顧長亭,一看就是個做任務者的好苗子,可惜後來契約了,系統才猛然發現找錯了商家,這貨根本不對版,說什麼狗屁的好苗子,是混子才對吧!
但該說不說,系統還是覺得顧長亭騙自己的時候那個性格就是它心水的好宿主。
想到這它也忍不住罵了自己一句,填設定的時候學什麼文化人寫了個“放蕩不羁”,這虛拟人也太“不羁”了吧!
說實話,既然系統這麼說的話,顧長亭也是無話可說的。
他也不敢笃定自己會幹出什麼事兒來,畢竟人總是在進步的,以前的自己肯定沒有現在的自己先進,但是他不先進,并不代表他不驚世駭俗啊!
果然,時間就是一個回旋镖,造的孽,遲早都是要還的。
顧長亭突然沉默下來,整個大殿似乎也跟着沉寂了一瞬間。
玉羅刹稀奇的看了他一眼,“你這是無話可說了還是默認了?”
顧長亭回神,接戲接的異常絲滑,面上寫滿了悲傷,捂着心口,“我隻是太過于痛心了,你們居然留我一個人孤軍奮戰,我對阿玉的一顆愛慕之心簡直要碎了一地了。”
不管了不管了,走一步是一步,不走一步那就原地踏步,不就是個虛拟人嘛!
聞言,玉羅刹輕哼一聲,眼中卻是不見冷意,“話倒是不少。”
顧長亭一秒收起臉上的表情,輕咳一聲,“君子之言,怎麼能叫做話多呢。”
陸小鳳嘴角抽了抽,他仿佛第一天認識“君子之言”這四個字。
上首的石觀音也是咬碎了一口銀牙,竟然還會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卿卿我我?
真是開了眼了!
明明以往都是她在别人面前卿……咳,不是,還從來沒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裡!
“你們!……”
“嘩啦!”
石觀音的話剛出口,就被放地上鋪天蓋地塌下來的磚瓦覆蓋了個完完全全。
一人踩着萬重飛塵,從中間破開一道氣浪走了出來。
覆蓋全身的黑色長袍在氣浪中翻飛出一個霸氣的弧度,白玉的面具完全覆蓋住了整張臉,黑色的瞳孔好像自帶魔力一般蠱惑着人心,繁複的金色鍊條在肩膀處泛着光輝,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整個人好像自帶BGM一樣,硬生生把一個人走出了一萬個人的氣勢。
懸着的心,終于還是死了。
顧長亭默默地捂住了臉,好像人生中第一次知道“羞恥”這兩個字怎麼寫的。
别人怎麼看的他不知道,反正顧長亭自己看着覺得……
難以言喻。
但總的來說和他本人的差别還是挺大的,最起碼顧長亭百分百肯定自己以前絕對是個正常人。
煙塵逐漸散開,露出了來人的全貌。
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莫過于那人臉上的面具了。
和玉羅刹臉上的那一張,一模一樣。
玉羅刹盯着那張面具,眼神有一瞬間的幽深。
他原先以為,顧長亭可能就是這青衣樓背後的掌權者,可現在看來。
一模一樣的,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具。
雖然這似乎并不能說明什麼,但這并不妨礙玉羅刹去猜忌。
他暗自咬了咬牙,冷笑一聲,最好和他想的不一樣!
否則……
顧長亭,你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