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覺得自己要一口氣撅過去了,他憑着剛才的記憶走到顧長亭他們兩個身旁,“閣下為何要如此害我名聲?”
剛才玉羅刹是背對着他的,楚留香自然沒看清楚和這個易容成自己的人親在一起的是誰,否則憑借他的小腦袋瓜不可能想不出來顧長亭到底是誰。
“有嗎?我怎麼不知道?”顧長亭猥.瑣的笑了兩聲,然後成功的被玉羅刹捂住了嘴。
太難聽了,也太猥.瑣了,有點讓人hold不住。
顧長亭委屈的癟了癟嘴,他這也不是在維持人設嘛。
呵!
玉羅刹信他個鬼。
一旁的楚留香擰起了眉頭,這易容之人雖然看起來不正經但也不像是有什麼惡意的人,他也不覺得有人為了壞他名聲大老遠的跑到蝙蝠島來,而且還和胡鐵花一起,這不合理,很不合理!
那什麼才是合理的?
至少楚留香能确定這個人對他應該是沒有惡意,有也隻能說更多的是惡趣味。
“锵!”“當啷!”
兵刃交接的聲音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但在黑夜裡隻能看到兩相交接時摩.擦出來的火花。
又是誰開始動手了?
哪怕是挖人眼睛,衆人也隻是心照不宣的放輕了動作。
蝙蝠公子的聲音又在黑夜裡響起,他輕飄飄的歎了一口氣,“諸位可不要壞了這裡的規矩啊,對主人家出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幾道破空的聲音在寂靜的拍賣場中響起,然後“哧哧哧”的像是利劍沒入了人的皮肉中。
拍賣場中忽然亮起了一道白光來,如同聚光燈一般打在了拍賣場中間的圓台上。
猙獰的屍體,潺潺的血流,四個大漢相對跪在一起,他們的心髒處各插着一支袖箭箭矢,脖子被向上折了九十度的折角一般,那些屍體的眼睛盯着穹頂的那道白光,像是要把眼睛都給瞪出來。
光是會溢散的,待衆人從怔愣中回過神來才發現這道白光不僅是把拍賣場的中心照亮了,連着他們每個人也都能看到自己身邊的人。
究竟是誰要對誰下殺手?自己暗地裡要防備的人是誰?又是誰的好友兄弟在誰都不認識誰的黑暗中抛卻了自己的仁義道德?
黑暗是他們的遮羞布,現在這層遮羞布也被扯開了,将他們見不得光的陰私都暴露在了亮光之下。
拍賣場中陷入了巨大的沉寂,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這是,蝙蝠公子又笑了,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飄來,充滿了整個拍賣場,“諸位,可還要繼續拍?”
這是一個極緻惡劣的家夥。
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浮現了這一句話。
顧長亭啧歎着搖了搖頭,給了别人一層遮羞布,卻又在别人覺得這層布已經死死的裹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又親手将這層布給他們揭下來。
身敗名裂,不外如是。
“嚯!”
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你你你……你們,兩個楚留香?!”胡鐵花瞪大了眼睛,用手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晃來晃去。
楚留香無奈的歎了口氣,但還沒等他開口顧長亭就先把話說了,“哪裡來的兩個?難道不是隻有我一個嗎?”
他的眼神無辜極了,胡鐵花下意識就想站顧長亭那邊兒。但忽又甩了甩頭,不對不對,他可不能輕而易舉的就信了。
胡鐵花時間趕的不巧,自然是沒撞見顧長亭和玉羅刹親在一起的場面,也怪不得他一時之間認不出來。
楚留香張了張口,看着胡鐵花像一隻地鼠一樣驚疑不定的,他隻能又把目光轉向了顧長亭那裡。
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不可否認的是他看到玉羅刹的時候是真的驚訝。
自去歲京都一别,他因為無花的事錯過了八月十五的紫禁之戰,詳細的經過他雖然不知道,但好在陸小鳳當時在現場,事後陸小鳳自然是告訴了他。
顧長亭離奇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是自那之後他才知道這個和顧長亭同行的人是西方魔教之主,也是西門吹雪的父親。
一朝情人身死,玉羅刹已經近似瘋魔。那段時間的武林也被西方魔教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楚留香也曾感歎過這一段孽緣,可誰又能想到,已經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了,早就在衆人心裡被判定死亡了的人會再出現?
楚留香看向顧長亭的眼神極其複雜,他實在想不出來除了顧長亭還有誰能引得玉羅刹不遠萬裡從西域跑來東海。
顧長亭又對着楚留香眨了眨眼,就感覺到放在腰間的手一緊。從剛才起,玉羅刹的手就沒從他身上放下去過。
顧長亭扭過頭想對着玉羅刹香一個,然後被殘忍的拒絕了。
别問為什麼,問就是玉羅刹看着這張臉隔應的慌,更何況人家正主就在旁邊。
好了,這下可以确定了。
胡鐵花默默地走到了楚留香身邊,老臭蟲才不會随随便便和别人親呢,親了就肯定不是老臭蟲了。
不知道顧長亭他們尴尬不尴尬,但楚留香現在挺尴尬的,可能他也有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吧。
“這倒是有意思。”蝙蝠公子輕笑了一聲,“胡鐵花,你就那麼笃定你身邊站着的人是真正的楚留香嗎?”
“真的不能再真了!”胡鐵花晃着腦袋大聲回道。
“你要是說這話那我可就不同意了。”顧長亭蹬着腿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又被玉羅刹拽了回來,“我演的難道不像嗎?”
胡鐵花撓了撓頭,“如果你不和男的親嘴的話。”
“難道楚留香就不會和男的親嘴嗎?”顧長亭對他表達出了自己深切的疑惑。
胡鐵花捅了捅楚留香的胳膊,“你會嗎?”
楚留香:“……”你這個問題是認真的嗎?
顧長亭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嘴裡的話跑的特别快,“他沉默了,那他就是默認了,所以說楚留香其實是個深櫃!”
楚留香神深吸一口氣,“顧……我不會。”
“哦莫,我不信。”顧長亭促狹一笑。
…
“砰!”
一道人影倒飛過來打斷了幾人的交談。
“咳咳咳……”容冷荷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沉重的、毫不遮掩的内力波動席卷了整個拍賣場。
有人重重的冷哼一聲,“耍弄不完的手段!”
顧長亭挑了挑眉,視線從容冷荷身上移到她飛出來的那處洞穴。
一道濃重的人形陰影從洞穴中走了出來,直到徹底的暴露在衆人眼前。
這人是誰?
少有人見過,也少有人聽說過。便是聽說過的、見過的,此時也都選擇了沉默。
霜白的發絲緊貼在那人的兩鬓,蒼老的氣息布滿全臉,但蒼老的面孔上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卻絲毫不顯老态,他緊盯着容冷荷,“東西給我,留你個全屍。”
哇哦,師徒反目?
顧長亭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的飛快。
隻因着來人不是誰,就是傳說中那個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飲血毒刀”李重玄!
在江湖上藏頭露尾的躲了這麼多年,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來了?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無量大典了。
江湖傳言李重玄身上已經有上卷回春訣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下卷也在這裡?
有心人的目光已經投在了容冷荷的身上。
容冷荷啐出一口血沫,眼底埋藏着深深的痛楚,“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
明明事實已經被擺在了眼前,或許李重玄隻是拿她當做吸引别人的筏子,可容冷荷還是不願意信。她的師父,怎麼會、怎麼能這樣對她!
李重玄冷笑一聲,“我雖然殺人,但我随手救的人也多了去了,你撞到我手裡,也不過是你倒黴罷了!”
或許是,又或許并不是。
李重玄救容冷荷自然有救她的原因。當時他修煉回春訣已經到了第五重,堪堪得窺天道,一絲機緣便也落到了這個流浪孤女的身上。
李重玄本以為她是什麼大機緣,救了也就救了,可偏生那段時間滿園春追他追的緊,再大的機緣也比不過他自己的命,索性便将人丢給了滿園春來養,也算是看看這個“機緣”有什麼特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