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茗覺得自己真的撞邪了,不知道附近的星球有沒有寺廟,玄學的威力有沒有輻射到宇宙邊緣,他真的想去拜一拜。
“好消息是,這些大冤種下班後躺的休眠艙,其實就是逃生艙。”林小山指了指主控室的顯示屏。
小壹和小伍好奇地打量着主控室的設施,一臉“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震驚,小伍手癢想摸摸那些精密複雜的按鍵,但又怕闖禍,隻好讪讪地縮回了爪子。
蕭酌提溜着市長走到顯示屏前,放松道:“這不是挺好的嘛,隻要通知現在還在上班的市民全部進入休眠艙,我們直接啟動不就行了?”
林小山搖了搖頭,拿着根筆,指了指顯示屏右下角。
慕茗和蕭酌同時看去,發現那裡閃爍着一行小字:
【逃生艙×1000,已滿員】
“這就是壞消息。”林小山沉重道,“今天上着班的這批市民,已經沒有逃生艙的位置了。而且這個主控室隻能觀察情況,根本沒法啟動逃生艙。”
蕭酌皺了皺眉:“我們找錯地方了?”
林小山挫敗地歎了口氣:“也不是,我發現這個主控室的程序被修改過,控制權應該不在這了,我剛才寫了段程序追蹤,但我怕來不及……”
慕茗問他:“還剩多長時間?”
“5個半小時。”林小山看了眼平闆,無奈道:“而且現在還在上班的這批市民怎麼辦?讓他們等死嗎?”
慕茗沒說話,邁着長腿出了主控室。
衆人隻聽見外頭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音,沒一會兒,慕茗就提着把斧頭氣勢洶洶地回來了。
他在市長面前停了下來。
下一秒,蕭酌眼睜睜看着聲稱“自己很溫柔”的慕茗突然舉起了斧頭,提氣一揮。
在場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慕茗的斧頭刀鋒精準的停在了距離市長脖子大動脈的一厘米處。
大家大氣不敢出,市長渾身繃成了根石柱,屏着口氣閉上了雙眼。好半晌,他緩緩睜眼,發現自己腦袋沒有分家,才吐了口氣,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說說吧,現在的控制室在哪?”
慕茗俯下身,把市長嘴裡的布抽了出來,拿着斧頭的手沒有抖一下,語氣淡淡的,仿佛拿斧頭削人就跟削水果一樣平常且熟練。
蕭酌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說這個逼裝得就特别好,滴水不漏的。
“呵……”倒在地上的市長胸腔中突然發出一聲悶笑,随即越笑越大聲。
“哈哈哈哈哈——”他擡頭看向慕茗,笑到幾乎失聲,額上的冷汗流進眼睛裡,和笑出來的眼淚混在了一塊。
“想殺就殺呗。”市長目光中閃爍着癫狂,抻着脖子往斧頭刀鋒湊了上去。
慕茗面不改色,沒有拿開斧頭,也沒有抹下去。
市長笑得萬分暢快,好半晌,才收斂了笑聲,裝模作樣地甩了一下亂掉的頭發。
他痛快地呼了口氣:“反正我是活夠了,也享受夠了,這些人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什麼關系?他們死得越早,我越高興!越痛快!”
*
市長油鹽不進,倒計時越來越短,慕茗開始有點煩躁了。
“我們算不算碰上了電影裡那種最煩人的反派?”
蕭酌把市長捆了起來,解放了自己的雙手,開始指指點點:“不怕死,又盼着别人死,找不到軟肋。”
慕茗走到還在不停找着真正的控制室的林小山旁邊,問道:“從這個控制室向一層發求救信号,來得及嗎?”
“我試過,沒用。兩層的時間流速已經不一樣了。”林小山疲憊地揉了揉眼睛,“這事會變得非常複雜,而且換算一下的話,一層現在在急着疏散客人,登陸逃生艙,沒工夫管二層的。”
小伍盤腿坐在地上,悶悶不樂地托着腮,對即将到來的死亡既恐懼,又不甘心。
“我還想和你一起開飛船呢!”
他對小壹說,手還在不停地比劃:“我看過那個機器裡的圖畫,說外面的飛船就像是可以飛的汽車,可以穿梭到不同的世界。”
看着兩個情同手足的人,蕭酌不禁感歎:“我突然有點羨慕你們了。”
衆人朝他看了過去。
蕭酌垂下了眸,悶聲道:“我已經好多年沒見過我弟弟了,好不容易脫離苦海,以為可以回家了,沒想到又要葬身在這鬼地方。”
小伍:“什麼是‘弟弟’?”
慕茗:“親弟弟?”
兩人同時問道,蕭酌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通俗易懂地解釋“弟弟”是什麼,隻好先回答慕茗:
“不知道,這部分記憶被洗得很模糊,隻是依稀記得我和他一起長大的。”
慕茗像是想起了美好的事情,目光都柔和了下來:“我和我男朋友也是一起長大的。”
“诶,林算盤!”蕭酌拍了拍旁邊的空位,“不來一場死前感言?”
林小山懶懶地往他們的方向瞥了一眼,又坐了回去:“死于黑洞可能就是我的宿命。”
“你好中二……”蕭酌嫌棄道。
另一邊,小伍又開始了臨終前的報複性享受,打開撿來的那個機器,拉着小壹一起繼續欣賞全息屏裡的飛船模型。
“好想開啊。”小伍眼巴巴地摸了摸全息屏裡的模型,指尖卻從光屏上穿了過去。
“我們的小貨車停在後門,這種會飛的汽車該停哪?樓頂嗎?”
他問一句,小壹即便不知道,也耐心地回他一句。
慕茗和蕭酌一臉羨慕地看着,聽了幾句,慕茗起身準備繼續掙紮一把,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真活下來了呢。
他剛邁開一步,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道電光,小伍剛才的聲音不停在他耳邊回蕩:
會飛的汽車。
該停哪?
樓頂嗎?
慕茗深吸了口氣,轉身快步走出了主控室,回到了外頭的那個房間。
他匆匆走到窗台,發現這座西側塔樓是整個莊園裡最高的建築,即便這個房間并不在頂層,卻還是能一覽莊園裡所有的景色,包括蕭酌之前吐槽的那個“大型手辦盒”。
他向東邊遙遙望去,無憂市的建築普遍隻有一到兩層,這個角度看去,視線沒有任何阻擋,一眼就看到了另一座高聳的建築——是他和蕭酌剛掉下二層時,看到的那個垃圾處理廠的煙囪。
“怎麼了?”蕭酌的聲音突然響在身後。
慕茗轉身,急問道:“如果你是一艘三層飛船的設計師,飛船每一層都需要一些必要設施,你會怎麼在每層的空間裡安排這些設施的位置?”
“當然是放一樣的位置啊。”蕭酌想也不想就說道,他雖然沒設計過飛船,但他看過别人造房子啊。
“你看那些高樓大廈,衛生間、樓梯和電梯的位置每一層都是一樣的,這樣才好找啊。”
“沒錯。”慕茗如釋重負地笑了笑,“不僅在設計上更方便,對飛船上的船員來說,出了意外也能更快的鎖定主控室。”
這下換蕭酌不懂了:“幾個意思?”
慕茗沒回答,而是徑直回到了主控室。
“我們之前思考的方向錯了。”他對林小山和跟上來的蕭酌說道,“我們一直覺得主控室這麼重要的東西,市長肯定會把它放到眼皮子底下。”
一無所獲的林小山絕望地歎了口氣:“看來确實不是。”
慕茗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所有人,包括市長都齊刷刷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