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就是。”蘇星昀似是沒聽出楚融語氣的不對勁,他心頭也煩躁着,又不知為何。人流手術還是有點危險,藥物打胎的方式會溫和一些,但畢竟是分割骨肉,身為“母親”的楚融必然遭受重創。
這裡已經是最好的醫院了,蘇星昀還請來了給過奶奶看病的最高權威的特殊專家,對方說要給楚融做全面檢查,再慎重決定要不要打胎。
全面體檢需要時間得出結果,蘇星昀不願再額外請假等待,問楚融一句:“下次你得自己來了,可以嗎?”
“現在就做吧,吃藥而已。”
專家不贊同搖頭:“雖然醫療技術發達,但為了身體安全保障,還是要住院兩天。小昀,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個情況,既然要放棄孩子,那就不能不顧孕夫的身心健康,請兩天假沒什麼的。”
“難道我還要全天二十四小時陪着他?”蘇星昀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又不是請不起護工……我叫蘇星哲過來行了吧。”
說完就後悔了,怕是想到了那天的微妙場面,alpha俊美的臉有些扭曲。
他咬咬牙:“行,我留下來。”
楚融:“我可沒求着你。”
“少得了便宜還賣乖。”蘇星昀在楚融耳邊說,“沒了孩子,那我就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床上?還是還情債?無論指哪一方面,楚融心情不佳,懶得跟他口頭相争。
醫院壓抑的氛圍始終籠罩心頭,楚融坐在凳子上,感覺腹痛得難受,一下子冷汗就流下來了,眼睛越眨越睜不開。
他不知該不該慶幸這世界的人流技術高超,吃一顆小小的膠囊就能扼殺一條鮮活的性命。
看着手心的藥,終于下定決心去拿熱水杯,突然肚子一絞疼,手背擦着水杯而過,将之碰翻,熱水伴随玻璃落地聲嘩啦作響。
蘇星昀挑起不耐煩的眼回頭,愕然看到楚融捂着肚子縮起來,他震驚叫護士:“這藥效這麼快?!”
護士也被吓到了,“我、我去叫醫生!”
楚融的臉白得宛如塗抹脂粉,一點血色也無,眼睛失焦盯着地闆,被人拍了拍面頰,才遲緩擡起頭。
醫生平靜問他哪裡疼,楚融一一回答了,才被人擡起放平在病床上,他被護士醫生簇擁着,看到人群之後的蘇星昀。他的表情難以形容,悲傷又不是那麼悲傷,更像是個失去反應的麻木的人。
楚融閉上了眼睛。
……
蘇星昀離開了病房,他靠在慘白的牆壁發着愣,莫名想從口袋裡摸出煙,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煙,也沒有其他緩解憂慮的辦法。
以往心有不順就去工作,去健身,隻要專注起來,就不會被煩心事所擾。然而他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裡,不能去車上拿煙,也不能回公司處理文件。
他就靠牆發着呆,手插兜裡才掩飾了顫抖。
醫生剛才告訴他楚融的身體并不适合引流,而且他懷胎超過安全期,強行堕胎會危及生命,無論再厲害的醫生來操刀,不可能打包票能百分百保住他的命。
早知道就不強迫他了。
自己強迫他了嗎?他不是賺錢為了堕胎?
都不要自己出錢了,出事了還能怪到他頭上?
蘇星昀深深呼吸着,暗示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翻飛的思緒如蝶四下逃散,一點都抓不住。
一串緊密的腳步聲傳來。
“你這個家夥——”
衣領被狠狠揪起來,緊接着面門砸來一拳,正好命中左臉顴骨,打得蘇星昀往後往仰,随後他立馬抓住攻擊腹部的拳頭,并一扭手腕,又是一道慘叫。
蘇星昀本可以躲掉第一拳,但他也想清醒清醒,就硬生生接受了拳頭,而第二下他不打算白挨,選擇了回擊。
陸朔被揪着連帶頭皮的頭發擡起頭來,蘇星昀認出因疼痛扭曲的臉,冷笑一聲:“就憑你也來挑釁我?”
“啊……你、你這混蛋居然帶他來打胎!”
“關你什麼事!”蘇星昀一腳踹在陸朔腹部,将弱不禁風的青年踹出三米距離,他再文弱,好歹也是alpha,立馬緩過勁來,他還沒沖到蘇星昀面前就被alpha保镖左右挾持住。
“蘇星昀,你他媽還是個alpha嗎!楚融身體不好,而且肚子懷的還是你的孩子!就算再讨厭他,你也不能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聽到“肚子懷的還是你的孩子”時,蘇星昀的心跳漏了半拍,竟相信了三秒鐘,他旋即怒不可遏:“我的孩子?真當我是傻子嗎!他就是個交際花,不知道跟過多少alpha滾過床單!難道你跟陸衡跟他清白了?都已經住一個房子了,孤a寡o的,不可能吧!”
陸朔被他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也更加氣憤:“你他媽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楚融會淪落到那種境地嗎!他是劣質的omega又怎麼樣了,你敢說你曾經沒有一點喜歡過他?他沒有傷害過你,甚至還是自己一個人挺着大肚子跑陌生的城市裡,他媽的就為了打胎啊!打胎錢都沒有,你覺得他能養得起孩子?!你是人嗎蘇星昀,你居然帶他來了,你有想過他的身體撐不住這次打擊嗎!”
平時面對楚融磕磕巴巴的腼腆青年氣憤如暴躁的雄獅,兩名健壯的alpha保镖都差點拉不住他,要不是有人拽着,他都得飛起來把蘇星昀的頭打歪。
從小到大,蘇星昀還沒在公衆場合受過這種屈辱,他冷聲發笑:“哦?這還能是我的錯了?是我逼着他挺着大肚子了,逼着打胎的?真以為我信你們的鬼話啊,孩子要真是我的,我蘇星昀名字不僅倒着寫,還立馬跪下來學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