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裡嬰兒的哭泣聲不絕于耳,楚融很想捂住耳朵不去聽,可是那聲音從心底攀升,根本減弱不了半分。
他疑惑自己怎麼會做如此奇怪的夢,想睜開眼睛,但眼皮子沉重如鉛,一直沒辦法擡起。
“很抱歉,蘇先生……”
陌生的聲音伴随着無能為力的歎氣響起。
幾道腳步聲從清冷的室内遠去,在楚融以為隻剩下自己的時候,手背落下一枚尚帶餘溫的透明液體,他聽見alpha低沉愧疚的聲音說:“對不起,楚融。”
楚融還是沒醒,他又睡了很久,久到房間真正隻剩下了他自己。
他在燈光刺眼的房間裡睜開了眼睛,看到平坦的小腹,立馬就意識到什麼。
張了張嘴,像快渴死的魚艱澀發聲,像是問自己,也像是問那可憐的劣質omega:“你會怪他嗎?”
楚融得不到答案,但他卻是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甚至還更輕松一點,仿佛是卸掉了最大的包袱,可以不帶猶豫地走人了。
再過去兩天,楚融大部分都在病床上熟睡過去,即便是睡着,意識還是清醒的,隻有晚上蘇星昀才敢出現,呼吸比他一個病人還要輕,眼睛不眨盯着他的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悲傷的氣氛使人動容,而楚融就是不想睜開眼睛去面對他。
也許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他竟然也不是特别憎惡蘇星昀。alpha估計還不相信那是他的孩子,如果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孩子沒了就是沒了,再也回不來了。
楚融在醫院打吊瓶大半個月,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針孔,他直接就瘦了二十斤,食不下咽,得靠輸液活着。
傍晚,他聽到了腳步聲。
這次蘇星昀比以往來得更早一些,估計又是看着他沉默不語。
大哥,你就說句話吧,我害怕!
許是聽到了楚融的心聲,來者終于開口:“大懶豬,睡得可真久呢。”
那不是蘇星昀的聲音。
誰?
楚融想睜開眼,可又困得不行,眼皮死活就是撩不起來。
青澀又不屑的聲音更靠近了,“醒醒,我看見你眼珠子動了。”那人又對其他人說,“手臂上的輸液管全拆了,給他打一針後就帶走吧。”
“是。”
楚融正滿腦子霧水時,肩膀蓦然傳來刺痛,被紮了一針注射器後腦袋暈沉沉的,清醒的意識也消沉下去。
……
三天後,楚融自然醒來,他試着活動手腳,發現并沒有身體上的任何不适感,慢悠悠下了床,很快就有人進來了。
将窗簾拉開一半,燦爛的陽光照射下來,楚融閉眼适應。
“今晚顧先生才會回來。”仆人和氣說。
“嗯。”
仆人恭敬問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剛打過葡萄糖也不是很餓,楚融直接問:“蘇星昀知道我出院了嗎?”
“還沒有。”
“哦。”楚融揉了揉頭發,不經意撩過後頸,蓦然升騰的酥麻癢意蹿上來,他忍了忍,“手機給我,需要給他打個電話。”
仆人不帶猶豫把他的手機交上來。
找到了蘇星昀的聯系方式,楚融反而猶豫了,“算了,他現在應該還忙着工作,晚一點吧。我嘴巴有點淡。”
“正在烘焙一些甜點,您需要的話我端上來。”
“好,再幫我把電視打開吧。”
晚上十點顧奈回來,剛上樓就聽到一陣陣不堪入耳的喘息聲,他緊了拳頭闖進卧室,發現是楚融坐在沙發看恐怖電影。
“吓我一跳,你這麼粗魯幹什麼,主角差點就被怪物發現了!”omega抱怨着,眼睛還是離不開屏幕。
顧奈走上前擋住了他的視線,“你應該躺着休息打吊瓶,怎麼就起來了,坐回去!”
“可是醫生說我得運動運動,我剛才走了半小時,現在就想看看電影。”
顧奈冷笑:“你知不知道現在蘇星昀為了找你都忙瘋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剛流産的omega被人帶走,肯定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