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淼呼吸都急促起來了：你這人怎麼插隊呢！

更糟的是甄旸好像真的認真考慮起來了。

他的語氣略有些吞吞吐吐的：“我想想……”

江淨月笑嘻嘻地道：“那你想吧~”

說着，他也不着急離開，仿佛遲鈍到察覺不出現在三個人的氣氛有點有奇怪，甚至還調侃師淼：“師淼你呢，在外面有沒有遇到喜歡的女俠？七夕可是個好日子，趁着機會求情緣呗，成功概率翻倍喔！”

這下連甄旸都坐立不安了：别說了哥。

氣氛逐漸詭異，牛老闆帶着他獨有的元氣嗓音堂堂駕到：“嗨，家人們想我了嗎？盤貨盤得累死了。哦對，師淼，你之前問我要的東西我給你從隔壁破陣換到了，99個【心有靈犀】、99個【皎皎月光】，99個【我心唯一】，沒錯吧，現在交易你還是一會兒郵給你？”

江淨月像個馬大哈，哈哈大笑：“什麼？這麼多煙花，你要炸街求情緣？我天呢，劍心這遊戲你小子算是玩到精髓了。”

預備求情緣的師淼：……

準備好被求的甄旸：……

就連牛老闆都哽了幾秒鐘，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内個，江淨月啊，你上次問我的京華夢，我市價收了怎麼樣，你個血戰就甭自套浪費了，不如落袋為安，我也追漲一個小熱門，咱們去聊聊呗。”

話說到這份兒上，才把江淨月哄走。

山頂又隻剩下甄旸和師淼，兩人不尴不尬地站了一會兒，還是甄旸率先打破沉默：“今天就玩到這吧。”

明天就是七夕，甄妤和關越出去過節，他難得放假一天。

所以，甄旸的意思是：今兒早點睡，明天玩一天。

師淼感知無比敏銳，當即就懂了。

“那我們明天見！”

由于藏着一件大事，他和甄旸說話時，有種呼之欲出的急切，像燒開的水正咕噜咕噜冒着熱氣，氤氲的蒸汽是濕漉漉的、熱騰騰的。如果這都感受不出來那未免也太遲鈍了，正是因為兩人都有默契，他們才能按捺到最後一刻。

師淼克制地說了一聲“晚安”，目送素衣的身影消失，自己也跟着下線。

幾乎是珍寶下線的下一秒，江九思就登錄了遊戲。

他看到牛老闆站在揚州茶館的信使旁，牛老闆眼睛更尖，一把抓住他：【師淼從我這買了3個99煙花，就是明天了。】

可惜，江聿早有準備，他現在絕不會輕易破防。

【這麼張揚？】

牛老闆撇嘴：【你當年也不差。】

江聿卻回複道：【不一樣的。】

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同樣“輕狂”的過往，這本沒什麼需要逃避的，而是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事情終于走到這一步。從今往後，珍寶必然将他和師淼放到一起比較，不僅是放煙花這一樣，還有今後的很多很多。

江聿不怕比較，相反，這正是他期待的環節！

在遊戲裡，求情緣有一些約定俗成的儀式感，比如放煙花，放名字有特殊意義、公告喊話情意綿綿的煙花。

一個煙花是不如外觀貴，但99個疊加起來也不便宜了。

明天是七夕，師淼必然會行動。

如果他愛熱鬧，或是珍寶愛熱鬧，其實最好的方式是把大家都聚集起來見證這一刻，有親友之間足夠的氣氛烘托，沒準能增加成功率。但可惜的是，師淼矜持、自傲，求情緣這事不是萬無一失的，成功了還好說，大家往後依然和和氣氣、親親密密的；萬一失敗，年輕人恐怕丢不起這個臉，憤而脫離小團體也不一定。

再說珍寶，他也不是愛張揚的個性。

以江聿對他的了解推測，他們大概率會避開情侶約會的熱門地圖，去到更小衆、清淨幽谧的地方……

“如果真在一起了，你——”

江聿的語氣聽起來特别的起伏：“我怎麼？”

牛敏換了個話題：“算了，我說個輕松的話題吧，李赫和他那個徒弟好了。他們暑假見了一面，别怪我沒早點告訴你，我自己也是才知道。前兩天他找我收一件外觀，準備七夕送情緣，我順嘴就問了一句。”

江聿：“哦。”

“你不好奇嗎？李赫都能奔現。”

“你是想問，我不羨慕嗎？”江聿随手接下了身邊一個氣宗發來的切磋邀請，一邊釣着對方打得遊刃有餘，一邊回牛老闆的話，“不羨慕，更不好奇。”

牛敏在心裡默默切了一聲：嘴硬吧，有本事一直硬下去。

*

七夕這天，甄妤一早就打扮好自己開車出門。

甄旸則久違睡了個懶覺，10點才慢吞吞起床。

拿過手機一看，兩小時前師淼發來消息：【醒了嗎？】

甄旸打着哈欠回複他：【現在才醒】

兩人針對早午飯合吃這個話題聊了一會兒，期間誰也沒催誰登錄遊戲，總之，一個不動聲色地準備驚喜，另一個默契地不打擾、期待驚喜。直到下午1點14分，甄妤在朋友圈曬出一捧鮮花，她的右手中指還帶着一個漂亮的戒指。

甄旸氣呼呼地發了個撇嘴黃豆小人表情。

關越心情大好，回複了一個摸摸頭。

吃完消化完，甄旸才不緊不慢登錄遊戲，世界頻道騷裡騷氣的喊話沒停過，系統公告更是被各種煙花刷屏，主城人滿為患。七夕不僅是傳統節日，更是9月周年慶的預熱，揚州城門口還架起了一面巨大的心形拱牆。

總之，節日氣氛十分濃厚。

另一邊，師淼也在加緊布置，為了不出意外，他還特地挨個私聊和珍寶來往密切的幾個親友，請他們晚上的時候千萬不要“打擾”二人世界。

牛老闆笑呵呵答應了：“你放心。”

江淨月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小子！”

隻有小羊保安，他明明也在線，收到消息後卻沒有回複。考慮到這哥們平時話不多，很少談及私事，固定活動之外的時間主打一個神出鬼沒，工具人屬性強得過分，師淼隻當對方已讀不回，沒放在心上……

玩遊戲的時候，時間流速總是更快。

甄旸再擡頭時，外頭天已經擦黑了，他接到姐姐的電話，乖乖在家裡等着對方打包投喂，師淼也借口要吃完飯、暫時挂機。

等二人雙雙回到屏幕前，時間已經來到晚上8點。

師淼緊張到喉嚨發緊，他打字時甚至會手發抖。

經過這段時間的推拉暧昧，甄旸反倒平靜不少。

他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驚喜可能有一點吧，但絕不至于欣喜若狂那麼誇張。再加上時不時想起前情緣，他不可避免把江九思和師淼放到一起做對比——

江九思想要偷摸做什麼事，就一定能瞞住所有人。

他的理由是，想看你被驚喜擊中、毫無防備的樣子。

而師淼呢，則表現出一種既熟練又生澀的狀态：熟練的是套路，充分理解劍心約定俗成的規矩；生澀的是操辦驚喜的過程，除了馬大哈江淨月，誰都看得出來他要向珍寶求情緣了，驚喜含量從100%降到了30%，或許更低。

以至于甄旸都會想：是不是太快了？

他和江九思當初，分明就沒有這麼急切呀……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是不可能的，師淼發來密聊：

【我在月亮台等你】

【你會來的吧#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