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晴空萬裡,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潮水翻湧毫無保留地撞上凸起的礁石,留下獵獵轟響和白色的浪花,而相距不遠的立海大附中也同樣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掌聲。
正是一年一度的運動會。
立海大附屬中學操場人滿為患,綠茵草地上,穿着統一亮黃服飾的拉拉隊抛起花球,跳着熱情整齊的舞蹈為即将到來的比賽熱場,廣播處的兩位主持人一邊用簡潔的命令組織剛結束四百米比賽的人退場,一邊為最後一個項目三千米長跑預熱。
切原赤也順着人流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班的位置,下一秒就被班上同學圍住,體育委員大力拍着他的肩,殷勤地奉上一瓶運動飲料,“太棒了切原,兄弟我沒看錯人,你剛剛沖線的樣子帥呆了!”
連一向喜歡挑他上課睡覺毛病的班主任此刻都格外好說話,但也正常,他剛為班級奪下唯二的獎牌,還是金的——另一個是班裡女生推球跑一步一步推出來的第三名。
到此結束,他們班再無收獲,因為最難的三千米他們班這群弱病四肢不勤的一個也沒報名,班主任和體委都放棄了,讓人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瓜子零食準備看戲…啊不是,看比賽。
“本屆運動會最後一個項目:三千米長跑即将開始,請念到名字的運動員到起點處領取号碼牌。”溫柔輕緩的女聲從音響流出,頓時引起觀衆席一陣騷動。
體育委員眼巴巴望着高台瓶蓋大小的人,差點把水倒到切原赤也腿上。
切原赤也立即躲開,不明所以,問“看見什麼了那麼大反應?”
“你不知道嗎?”體育委員比他還詫異“那可是咱們學校的校花北野紗希大人,全校男生都喜歡的存在,啊…我女神的聲音真好聽。”
“哈?”切原赤也第一反應是,他們學校還有校花?那會不會有校草?第二反應是,他聾了嗎?這聲音和剛才的有什麼不同?最後才恍惚想到,哦,他可能被全校男生除名了。
“……二年A組:真田弦一郎,二年A組:海野池樹……二年I組:胡狼桑原,三年……”
除了寥寥幾個對跑步感興趣的,報名者更多的都來自運動社團,切原赤也聽到自家網球部前輩的名字,當即擠到前排準備為前輩們加油,結果聲音淹沒在女生高昂的尖叫中。
“又怎麼了?”可憐小海帶被突然爆發的呐喊尖叫吓一激靈,心裡想着不會真有什麼校草存在吧?
“你不知道嗎?”這次提問的是文藝委員,厚重的鏡片擋不住她放光的眼睛,舉着大紅色助威棒的她和往日娴靜書卷氣十足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切原赤也都不知道她是從哪裡變出來的裝備,明明剛剛他比賽時還沒有,“我應該知道嗎?”
文藝委員一推眼鏡,現場和他講解起來,“二年A組海野池樹大人,一年級就當選學生會會長,容貌帥氣,精通各項運動,聽說入校第一周就挑遍各大社團,無一敗績,至今籃球社和闆球社都想拉他入部,但都被他拒絕了。而且家裡還特别有錢,據說父親是英國富豪,咱們學校的遊泳館和高爾夫球場就是他們家捐的呢。簡直是我們立海大王子般的存在!”
“王子什麼的也太……”羞恥了吧?
切原赤也在對面危險的眼神中把後半段咽下“那他肯定沒有挑戰我們網球部,不然……”
“不對哦,會長大人第一個挑戰的就是網球部哦。”文藝委員說。
“騙人的吧?!”切原赤也下意識反駁。
“不信算了。”文藝委員不再理他,擠到前排揮舞助威棒。
那鮮紅的顔色格外刺眼,切原赤也抓了抓頭發,怎麼也不相信部裡那麼厲害的前輩居然會輸給别人。
三千米起點處。
海野池樹從志願者手裡接過五号号碼牌,北野紗希關閉麥克風,簡單叮囑學生會的人去看望那個中暑的女主持人,随後款款走來,柔聲詢問“你後面夠不到,不如我幫你粘号碼牌吧?”
“怎麼能勞煩女生幫忙。”驕陽落入海野池樹深邃如海水般湛藍的眼睛,令他不适地眯了下眼,他轉頭,對已經貼好号碼牌的真田弦一郎喊道“真田,能幫我貼一下嗎?”說完主動走過去。
“可以。”不過順手的事,真田弦一郎不會拒絕。
感受到後背傳來的壓力,海野池樹豎起拇指,“非常感謝,你真是幫大忙了。”
真田弦一郎嚴肅張臉,正色回複“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客氣。”
兩人的對話十分正式,仿佛他們身處的不是烈日下亂哄哄的操場,而是窗明幾淨,莊嚴肅穆的會客廳。
海野池樹和真田弦一郎會見完,到一邊的空地做熱身。
北野紗希靜靜站在原地,偶爾飄來的一絲風撩動她淺棕色長發,她的眼裡始終裝着一個人,那人明明穿着和其他運動員一樣的白T黑短褲,就連發色都是最普通的黑色,但卻依然那麼耀眼,一雙桃花眼波光潋滟,投過來的目光是那麼深情,但她知道,這位看誰都是這個眼神。
她心跳了一下,聽見男主持人在喊她的名字,終于收回視線,背對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