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樣。”海野池樹瞅了眼傻愣愣呆在原地的後輩,湛藍的桃花眼裡流出一絲無奈,他伸手拍掉切原赤也肩上的髒東西,“早點回家吧。”說完,他單手插兜,右手背對切原赤也潇灑地晃了兩下,兩條被校服西褲包裹的長腿大步邁開,左腿依舊綁着皮質腿環,比校服顔色更深,走動間非常引人注目。
切原赤也盯着看了半天,回過神來,抱着書包四處看了看,那個搶劫的被警車押走,看熱鬧的人早已四散離開,他環顧一圈,突然發現,這裡他好像沒有來過。
但是不慌,條條大路通羅馬,再說他跑了沒多遠,順着摸也能摸回去。
切原赤也把書包甩背後,又打開網球袋檢查了一下,确定拍子什麼的沒被摔壞,心很大地找了個自認為正确的方向走了。
他又尋到一家賣鲷魚燒的店,買了個巧克力味的鲷魚燒,沒吃兩口又停下來,心裡歎了聲氣。
真是糗大了,把學生會長當成賊不說還把他撲倒,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應該不會吧?剛才離開時他心情大概不算太壞,不過他看過一次人員統計名單就能把自己認出來,未免太厲害了。
切原赤也想着,擡腳繼續往前走,腦海裡回蕩白天的對話。
文藝委員說,他曾經挑戰過學校所有社團,明明看上去不是很強壯,算得上纖細的身材,居然能打敗籃球社那群大高個,連他們網球社也……
小海帶搖頭否認,雖然但是,他還是不想相信網球社那麼厲害的前輩會輸,當初自己挑戰時可是輸得一敗塗地。
不過他承認他體力挺好的,至少他還沒見過幾個剛跑完三千米還能有力氣跑兩條街追人的,速度特快,他都追不上。
也幸虧他沒追上,不然……
切原赤也默默給自己畫了十字架,三兩口把微涼的鲷魚燒吃了,剛想找垃圾桶扔包裝紙,卻不想一擡頭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向他敞開。
眼前是一條極具賽博朋克風格的街道,高高的大樓頂端隐沒進夜的黑暗,近處一樓左右的高度挂着高高低低的LED廣告牌,花花綠綠的藝術字閃得人眼疼,組成一條蜿蜒光帶,通往最深處。
切原赤也咽了口唾沫,回頭看了眼普通的步行街,煙火缭繞,一片祥和,随後又看向前方籠罩在黑暗中散發不祥的街市,内心的好奇大過恐懼,他猶豫了一下,捏着包裝紙進去。
“這裡什麼時候多了條街?”
此時夜已深,頭頂的霓虹燈交相輝映,照亮近處不大的區域,一路燈火通明,雖然顔色詭異了點,但足夠人看清楚腳下的路。
切原赤也小心四顧,一邊新奇自己會不會誤闖進了什麼突然出現的異世界,一邊提着心想,要是真的異世界他待會怎麼出去。
思維發散間,一抹白影從眼前飛掠而過,那一瞬間,切原赤也感覺有股電流從腳底上竄,帶着自己的頭發連根炸起,劈得他心沉腿軟,汗一下浸透了襯衫,心髒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又一抹影子飄過。
“鬼啊!”
小海帶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連滾帶爬地往來時的方向跑,但不到百米的路卻像是有萬裡長,無論怎麼跑都跑不到盡頭。
難道他今天真要栽這了嗎?
切原赤也心裡一片悲涼。
空無一人的街市仿佛被人驚醒,熒光閃爍的霓虹燈亮着冰冷的光,街上似是鬼影重重,北風鶴唳,重擊鼓點敲出的Breakcore突兀炸響,切原赤也深陷在恐懼中,瘋狂跳動的心髒似乎也融進急促的鼓聲,嘈嘈切切,又戛然而止,鼓點停下的瞬間心跳都跟着停了一瞬。
切原赤也慢慢降下速度,眼角餘光将這奇詭的世界圈進腦海。
左邊巨大的白色人偶貼在牆上向他招手,右邊扭得跟海草似的家夥眼睛突然鼓大,又慢慢縮回去,泛黃的銅管嗚嗚往外噴着白氣,而前面出口的地方,一個背光的身影赫然屹立在前,手裡拎着一串鑰匙。
下一秒,燈光大亮。
“你怎麼在這裡?”海野池樹臉色僵硬,手裡鑰匙輕微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很日常的響動。
這道聲音把切原赤也拉回現實,他剛想向學生會長表達一下自己見到活人的欣喜與感動,就瞟見頭頂兩三米的LED廣告牌上寫着〔丸作〕,下面的粉色藝術字則是巨大的Welcome,赫然是他們學校女生也是他們網球部丸井前輩最喜歡喝的奶茶店,再看其他地方,什麼〔克隆遊戲廳〕〔傳奇樂園〕,看名字就知道是個電玩城,連把他吓得半死的白影都顯出了原型——某家鬼屋的場外機關。
“所以……這其實不是鬧鬼?”切原赤也越說越小聲,因為對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海野池樹特别想翻個白眼,任誰大半夜的聽到一聲‘鬼啊’的,心髒都不會太好,鬼知道他念了多少遍的驅魔咒!
但他憋住了沒在後輩面前露怯,一指門口立着的牌子“這裡明天才開業,如果想來明天再來。”
“哦哦,好的。”切原赤也乖乖點頭,一個大鞠躬後匆匆跑了。
海野池樹最終還是沒憋住,回到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狠狠吐槽了一番今天遇到的傻小子,重點突出他幹的蠢事,比如把他當成犯人撲倒,比如大晚上的瞎咋呼,把他也吓得不輕。
他遠在重洋的爸媽隔着手機哈哈發來嘲笑,他的母親瓊斯女士笑得最為大聲。
海野池樹面無表情挂了電話。
片刻,他爸發來一條消息,說是過兩天他小侄子和小侄女要到日本拜托他看兩天,因為他不靠譜的祖父最近忙着釣魚沒空照顧。
氣得我們海野會長晚上又打了半小時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