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放心地投入了尋找,終于在桌子的一角,層層試卷之下,摸出了那張帶血的拼圖。
如她所想,上課開始後沒有坐在座位上的人,就會從老師和那些奇怪的同學眼中消失,可以自由行動。
找好了拼圖,何悠并沒有走向楊冷玉,而是走向了自己的座位,把自己的挎包取了出來。
趁着這個機會,田黎輕輕地握住了何悠的指尖。
涼意絲絲縷縷滲了進來,何悠看了她一眼,隻聽得她軟軟的聲音飄了過來:
“姐姐要失陪了嗎?”
何悠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在田黎也沒有非要她說點什麼的意思。
“我隻是想說……”
“不管什麼時候,姐姐都要相信我。”
何悠怔了一下,随即點了點頭。
田黎歪頭笑了一下,松開了何悠的手。
回到楊冷玉身邊,何悠卻并沒有把東西遞給她的意思:
“我要給自己留一個籌碼。”
楊冷玉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何悠瞥了一眼牆上的鐘,大緻算了下時間: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不互利共赢,那就誰都别想走。”
楊冷玉回過神來,拉着何悠的手,往教室外走:
“走!”
“我要離開這裡!”
“她别想找到我。欺軟怕硬的髒東西,為什麼偏偏纏上了我?”
髒東西?
何悠盯着楊冷玉的表情,似乎從那壓抑着的恐懼與崩潰之中,看到了一點怨恨。
npc的故事和boss有過節?
何悠轉頭看了田黎一眼,跟着楊冷玉走出了教室。
楊冷玉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
“下課的時候,正常的學生不能待在走廊上。”
“不然,就會被同化的。”
何悠開口問道:
“你見過被同化的人?”
楊冷玉用力地點了點頭,把何悠拉進了走廊盡頭的女廁所,躲入了最末端放置清潔用具的空隔間裡。
直到把門反鎖,她才松了口氣。
她靠着牆壁滑坐下來,頭埋在自己的臂彎裡,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我見過。”
雖然離下課還有點時間,沒必要這麼早躲起來,但是何悠也不介意從npc身上多套點話來。
何悠挨着楊冷玉,肩靠肩坐下,無形之中也給了她一些安慰。
楊冷玉吸了吸鼻子,接着說道:
“上一次,和我一起約好逃跑的同學,因為……一些意外,她……”
哽咽的聲音讓她有些說不下去,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
“她變成了隻有嘴巴的人。”
“其實,是我不好……”
“如果當時,我回頭拉她一把,也許就不會這樣。”
何悠“嗯”了一聲,沒有附和,也沒有安慰。
根據剛才楊冷玉對田黎的态度,顯而易見,她并不是一個完全無辜的人。
至于田黎和她誰對誰錯,何悠不知道,也沒必要做這個判官。
但出于私心,她下意識想要維護田黎:
“那你又為什麼會怕田黎?”
聽到這個名字,楊冷玉抖了一下,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冷笑一聲:
“你也沒必要知道。”
何悠瞥了她一眼,并沒有接話。
空蕩蕩的廁所内隻有楊冷玉偶爾發出的抽泣聲,何悠靠着牆,回想着方才田黎的話。
田黎确實在遊戲中提醒過她,當然,也有直接下手的時候。
她抱怨過很多次,何悠沒有信任她,可這次,根據楊冷玉的反應來看,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拼圖給的位置,如果真的如楊冷玉所說,是離開的方式,那她還要背負着找到鑰匙的使命。
何悠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現在,你還差幾塊拼圖?”
楊冷玉支吾了一下,小聲說道:
“我才拿了三塊。”
何悠轉過頭,看着她的眼睛:
“可你對如何逃避它們,似乎很熟悉,應該拿過很多次拼圖才對。”
何悠不想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在騙我嗎?”
楊冷玉連忙搖頭,眼神黯淡下來:
“這不是第一幅拼圖了。”
“之前拼過兩次,可每次,都會被那個東西抓住。好不容易逃出來,又會有新的拼圖。”
……
何悠沒想到其中還有如此曲折的循環,繼續問道:
“那你又為什麼會從教室裡的櫃子裡鑽出來?”
楊冷玉指了指何悠左手邊的一塊磚:
“那是……一處密道。可以通向教室。”
何悠抓住了她話裡的漏洞:
“可是你說隻有下課才不能從走廊通行,上課也不行嗎?”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從密道走?”
還不等楊冷玉回答,原本寂靜的廁所裡傳來了詭異的黏膩聲,似乎是從天花闆上劃過。
何悠抓住了想要逃走的楊冷玉,擡起頭——
天花闆上垂下黑色的頭發,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趴在上面,用黑漆漆的眼珠緊緊地盯着她們,身後留下蜿蜒斑駁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