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站在原地,盯着田黎看了一會兒,輕聲笑道:
“校服裡面的衣服,你換了?”
田黎眨了眨眼,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何悠會發現她身上除了符紙之外的變化。
何悠慢慢地蹲下身子,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那張地圖早就在求生欲爆發的奔跑過程中,被攥得皺巴巴的。
她把地圖撫平放在地上,仔細地和周邊環境對照了一下:
“再上一層,就是天台了。”
田黎蹲在她的身側,附和着她的話,輕輕地“嗯”了一聲。
“姐姐。”
何悠聽見田黎叫她,下意識地擡頭看了過去——
隻見田黎的眼睛變成了詭異的純黑色,死氣沉沉地注視着何悠,一行血淚順着她的臉頰滴落下來。
何悠背後發涼,腿上一軟,下意識地坐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仿佛不聽使喚了一般,不能自如移動分毫。
這又是什麼死法?
嘗試閉眼大法失敗後,何悠不再掙紮,腦子裡複盤自己這一次讀檔又做錯了什麼。
可是,下一秒,冰涼的氣息覆蓋上她搭在膝蓋上的左手。
何悠雖然動不了,但是該有的感知能力是一點也不少。
田黎的動作很輕,就好像一片羽毛輕輕地掃過何悠的手背,甚至讓她覺得有種莫名的舒适。
一滴血淚落在何悠的手背上,被田黎化為實形的手指輕飄飄地逝去。
冰涼的手指沾着血,勾摹着何悠的唇形,何悠的身體有些微微發抖。
靠得太近了……
近得何悠能清晰地看到田黎詭異的全黑眼瞳。
無意間,她感覺到田黎的手指似乎深入了些。
舌尖蹭過田黎冰冷的手指,何悠總算發現了自己身上唯一能動的部分。
還能說話,真好。
起碼不是真的任人宰割。
何悠心裡樂觀地想着。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田黎湊了過來,單手拖着何悠的臉,緩慢地靠近卻又在很近的距離處停下。
陰森的寒意如同黏膩的潮水席卷全身,何悠被她漆黑的瞳孔盯得害怕,隻能先一步說道:
“想殺我嗎?”
出口的聲音有些暗啞,何悠以為隻是方才跑動得過程中受到嗆咳的緣故:
“還是……你想阻止我去做什麼?”
心髒跳得很快,何悠說不清是緊張還是别的什麼情緒,思緒混亂中,她看見田黎恢複了正常。
田黎淡然地用手背擦去臉上的血痕,笑着後退了些,抓着何悠的手,拉下了自己校服外套的拉鍊。
格外安靜的環境裡,拉鍊滑動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刺耳。
其實不該如此安靜的,剛剛窮追不舍的鬼怪呢?
何悠來不及細想,就看見田黎單手脫下了身上那件貼滿了符紙的校服外套,甩在了地上。
原先每個學生都在外套裡穿着統一的校服短袖,可此刻,田黎身上卻換上了另一件衣服。
脫完自己的外套,田黎就湊上來扒何悠的。
這不對吧,這不好吧……
光天化日的……
何悠咽了咽口水,阻止了田黎的手。
田黎的視線落在何悠已經能夠自由活動的手上,頓了一下,而後不由分說地擋開,繼續扒她的衣服。
看着可愛又軟萌的小妹妹,怎麼力氣這麼大……
何悠抵擋不過,隻見她的外套也被脫了下來。
接着,田黎開始動手解何悠領口的扣子,熟練得讓何悠根本不知道從何阻攔。
于是,那件短袖也被扒了下來。
「遊戲裡的鬼不可調戲……士可殺不可辱。」
何悠突然想起了一開始規則裡的這句話。
那……被鬼調戲了怎麼辦?
她她她扒我衣服啊——
田黎此刻卻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些小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與何悠做了個對調,而後把貼滿符紙的外套重新穿回了身上。
做完這一切,何悠還捧着田黎脫下來的那件衣服,呆呆地坐在原地。
田黎歪過頭,神色無辜地看着何悠:
“姐姐怎麼不穿?”
何悠回過神,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件衣服。
這衣服的手感摸上去的感覺怪怪的,就像是——
“壽衣。”
心有靈犀,田黎笑着補上了何悠的疑惑。
等等,你說這是什麼?
何悠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看,又擡頭看了看面前笑着的田黎,懷疑是自己的認知出了問題。
穿上壽衣,不就不是活人了嗎?
“姐姐真是麻煩呢。”
田黎由不得何悠磨蹭,直接無視了她心理上的抵觸,手把手幫她穿上了這件衣服。
冰冷的指尖有意地劃過何悠露出的背脊,讓她渾身不由得開始發燙。
“我……我自己穿。”
算了,别說是壽衣了,不管什麼衣服都不能讓田黎幫忙。
何悠總感覺,田黎好像借着boss的權力,占她便宜。
不過,被這麼漂亮又可愛的小色鬼動手動腳一下,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
意識到自己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何悠耳後一紅。
她穿上了外套,等了一會兒,無事發生。
看來這件衣服不是立刻死亡的觸發條件。
看出何悠心中的擔憂,田黎笑了一聲,從背後抱住了她的身體:
“我說過,姐姐要相信我。”
“不然,下場很慘的哦。”
……
這種耍狠威脅的時候,可以不用撒嬌啊!
何悠低下頭,心裡默默地想着。
離天台還差最後幾步台階,飄在前面的田黎回過頭,看了何悠一眼,低聲笑了笑:
“姐姐真的會一直相信我嗎?”
何悠看着她,沒有回答。
田黎等了一會兒,轉身搭着何悠的肩,牽起何悠垂放在身側的手:
“姐姐就答應我一次嘛……”
她眼眸亮晶晶的,看起來有點可憐:
“就一次,好不好?”
其實在她上一句話的時候,何悠就已經默認自己會站在田黎這一側了。
“好。”
她答道。
田黎卻沒那麼容易放過她:
“要拉勾,說謊的話……”
她又湊近了些:
“下一次,姐姐就要答應我一件事,不可以拒絕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