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靠譜的成年人為無家可歸的未成年讨論了一個晚上,中途萩原研二還把姐姐也加進讨論組,三人一個晚上讨論出一個靠譜的方案。
他們當太宰治的臨時監護人與他同居,這個孩子十有八九沒有其他親人,警察的身份應該也能幫忙。
畢業就有娃的兩人不禁感慨人生處處是驚喜,本以為最先有孩子的應該是班長,沒想到是他們。
無痛當爹,心情複雜。
“不過還是要問問那個孩子的意見,他已經滿十歲了不是嗎?”萩原千速提醒他們。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此刻天光大亮,房間充斥着溫暖的慵懶氣息,那是家的味道。
“我去叫他起床。”
雖然熬了一夜松田陣平卻還是神清氣爽,登登登幾步上樓,走到太宰治的房間敲門。
咚咚咚——
沒人開門。
男人以為他還在睡,揚聲一句,“我進來了。”
房門很順利被推開,事先準備好的備用鑰匙沒有派上用場。
沒等他疑惑,潮濕的水氣裹挾着泥土的芳香撲鼻而來。
窗戶大開,藍色的床簾揚起又落下,被子早已失去溫度,窗沿有一枚硬底皮鞋踩過的腳印,原本放置行李的架子空無一物。
太宰治,跑了。
“小陣平不要急。”萩原研二難得收起笑容,但仔細看就會發現看上平靜的表面波濤洶湧。
手指在鍵盤飛舞,監控很快就調出來。
他們從回家之後開始看,前十分鐘還是安安靜靜的,鼠标拖拉進度條,一幀一幀畫面飛快閃過直到捕捉一抹黑色身影。
太宰治多穿黑色,不知道是不是中二期覺得黑色酷炫,反正他就沒見過太宰治身上有其它的顔色,行李箱裡也是一水的黑,唯一算是豔麗的顔色就是那條紅圍巾。
三更半夜,外頭烏漆麻黑一個人也沒有,也就路燈還亮着,松田陣平以自己視力5.3的眼睛發誓,那一小團黑黑的蠕動的麻薯絕對是太宰治那小鬼,除了他沒别人了。
萩原家一共兩層,不算大,隔音也一般,勝在租金便宜,層與層之間間隔不大,樓上稍微有什麼大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這小子到底是怎麼跑路的?
松田陣平百思不得其解,他還是第一次明白一個十三歲的小鬼到底有多人憎狗嫌,本事怎麼就那麼大呢!
他的行李箱也不小啊!
畫面裡,那個小麻薯轱辘轱辘的爬到窗沿,找準時機趁刮風的時候把行李箱扔下去,這裡松田陣平有記憶了,昨天的風刮的還真有點大,為此他還特意去關窗,合着他關窗的時候這小鬼正實施他的逃跑計劃。
多能耐啊!
芳齡二十二的松田警官第一次有了揍孩子的沖動,恭喜他遇到第一個難題——面對熊孩子搗蛋是該揍還是該揍還是該揍呢?
關上窗仿佛自帶隔音效果,小麻薯的逃跑計劃順利的不可思議,路過隐形攝像頭他似有所感的擡頭,大半張臉被黑暗侵蝕,整個人仿佛罪惡的聚集體,他隻吝啬的露出一點模糊的笑,兩指并攏做出一個射擊的動作,最後拉着行李箱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畫面停留在這裡,萩原研二呆坐在原位愣了很久,直到手指發酸下意識蜷縮手指他才發現他的手心滿是冷汗。
被兩人惦記的小鬼現在在一家地下酒吧。
立本的酒吧是不對未成年人開放的,他這樣一看就沒成年的孩子本來是不可能進去的,可規矩是死的人總不能是死的。
“放我進去。”太宰治微笑着将手裡的□□抵在保安腰間,冰冷的銅管下是不停顫抖的□□,“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請進。”保安沉默着讓開路。
“聰明的選擇,先生。”少年彬彬有禮的收起木倉,這玩意他是從一個倒黴蛋那裡順來的,應該也是裡世界的人,裡面子彈是滿的保險沒關。
他拿着并不重的行李走進酒吧,“一杯威士忌加洗滌劑。”
衆人安靜的看着這位意料之外的訪客,其中一個紋着蝴蝶刺青的女人爆了句粗口,“小鬼!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纏滿繃帶的漂亮小鬼扭過頭,“這裡不買酒?”
“……”
沒心情去看女人表情,他坐到吧台前,很認真的重複自己的要求,“一杯威士忌加洗滌劑,如果能再來個冰球就更好了。”
調酒師,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穿着不符合氣質的調酒服——這真的很奇怪——粗粝的嗓子像被砂紙狠狠磨過,總讓人覺得嘴裡嚼着一口沙,“沒有洗滌劑。”
“沒有洗滌劑?”太宰治重複他的話,眼睛瞪得溜圓和貓似的,哀嚎一聲,“好糟糕,今天也是死不掉的一天。”
調酒師調了杯加冰球的威士忌放在他面前——這些年他學到的最大的本事就是當好一個啞巴。
“洗滌劑可吃不死人,最多被拉去洗胃,對了,洗胃好像更難受哦!”不遠處一個金發黑皮的青年“好心”提醒,“如果你想死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可以幫忙。”
隐晦的惡意被表層的善意包裹,糖衣炮彈不過如此。
太宰治喝了口酒,趴在冰涼的吧台上,右眼盯着他一動不動,看了一小會他突然開口,“你是怎麼做到一天打那麼多份工的啊!好厲害!”
他眼睛亮亮的,裡面是真誠的感慨,像是真的在為這件事而感到不可思議。
安室透走進的步伐一滞,沒有理會少年脫線的話,笑容帶着蠱惑人心的魅力,“需要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