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醒來已經是天黑了。
爆炸所帶來的後遺症并沒有消退,相反,耳鳴頭暈愈演愈烈。
三個身高腿長的大男人雙手反剪被粗魯的塞在後座。安室透動動手,難以言喻的疼痛彌散開來,不用看也知道不是淤青就是脫臼,三人皮貼皮肉貼肉的蜷縮在這輛四座法拉利,灰頭土臉的相當沒有面子。
諸伏景光是除了德安離得最遠的一個,也是他們中受到波及最小的那個,隻有胳膊扭傷而已。
此刻車上隻有他們三個,透過玻璃,狙擊手優秀的視力讓綠川光第一時間發現敵人身影。
車外,太宰治雙手插兜,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稍不留神就歪到德安身邊。
十三歲的少年身量不足,也就一米四左右,堪堪到琴酒腰部,兩人身高差巨大,更襯得他嬌小可愛。
太宰治不喜仰望别人,站得離他遠了些,敲敲車窗,道:“都在這裡,需要驗貨嗎?”
語氣裡的涼薄令人心驚,仿佛隻是再說一些不值一提的物件,完全沒有将他們看作同類。
“不用。”銀發男人嘴裡叼着煙,卻沒點燃,眼都不擡一下,“你的代号是梅多克。”
梅多克葡萄酒,酒體呈深石榴紅,泛出近乎黑色的光澤,濃郁的酒香在混合的味蕾裡慢慢彌散,濃郁而早熟,其柔滑的口感在豐富和絲滑的單甯中達到良好均衡,果香四溢混合了桑椹和黑加侖的味道,餘韻悠長。*古早貴族華麗且富裕的酒香撲面而來。
“哦!”
太宰治毫不在意的拉開車門,毫不客氣的指揮琴酒:“你把他們帶走吧,我要回家吃飯了。”
琴酒慢悠悠擡眼,目光觸及那孩子臉上飽滿的嬰兒肥,用力咬着唇齒之間的煙頭,“伏特加。”
“啊…是!”
“把人帶走。”
始終跟在他們身後幽靈般的壯漢将三人搬下車。他眸中的同情連墨鏡都無法遮掩,三人齊齊打了個冷戰,心裡暗道不妙。
太宰治像是沒看見他們的眼神官司,張口就來要人。
“你還是個新人。”是個比這三個倒黴蛋還新的新人。
太宰治理直氣壯:“我是代号成員。”
琴酒:“你才剛拿到代号。”
太宰治:“但我是代号成員。”說完還補了句,“特招的。”
十三歲的代号成員怎麼不算特招呢!
琴酒:“……要哪個。”
太宰治張口就來,“長得好看身材好,丢得了臉賣得了藝,最好還要會做飯……”
“你找保姆嗎?”聽到這伏特加忍不住吐槽一句。
黑發少年輕飄飄掃他一眼,“所以我并沒有要求忠誠。”
不要求忠誠,那就是要卧底了。
說實話,這個要求能應聘的不是卧底就是保姆。衆所周知,好保姆是壓根不在市場流通的,所以隻剩下卧底了。
但是總所又知,一個合格的卧底比真正的組織成員還像組織成員。
琴酒飛速将記得的組織成員過了一遍,可疑的沉默了。
組織成員很多,能用的人也很多,太宰治的要求雖然有些奇怪卻也不是不能滿足,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有嚴重的臉盲症,大部分亞洲人在他眼裡其實沒什麼差别,而很不幸的是,他現在在立本,周圍都是亞洲人。
作為一個臉盲重症患者琴酒有話要說……
低頭,太宰治滿懷期待看着他。
琴酒:“……”
男人不能說不行。
他指着安室透,“長得好看身材好。”把人丢到漫畫裡絕對是個燙男人。
之後是諸星大,“這個臉皮厚,能丢臉。”碰瓷外圍成員借女人攀關系怎麼不算底線靈活。
最後是綠川光,“這個會彈吉他能貝斯,還會做飯。”他記得綠川的簡曆上有寫他會彈貝斯,擅長廚藝。
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三節更比一節強。
太宰治:“……你可真會分配。”
本來德安隻需要養一個人,現在德安需要養四個人。
琴酒像是聽不出他的嘲諷,優雅點頭轉身就走,然後被叫住了。
“我這個月的工資呢?”
“你剛入職。”
“但是月末了。”太宰治理不直氣也壯。
錢這種東西再怎麼樣也不嫌多。
“你可以壓榨你的手下。”琴酒提出一個可行的舉措,他好心提醒這位新同事,“他們手裡應該有不少積蓄。”
太宰治沉默不言,貓一樣的眼睛在眼眶提溜打轉,看得出來他對這個提議很心動。
還躺在地上的三人:“…………”
今天,無語是他們的母語。
兩位完全有資格被全體打工人挂路燈的資本家一拍即合。
資本家之一太宰治寬容看了他們三個倒黴蛋一眼,手擡起,本想拍拍離他最近的諸星大,可看到他滿是灰塵後手指兀得扭轉方向,最後拍在綠川光肩上,“好好養傷。”
綠川光勉強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疼得,“謝謝您。”
太宰治先他們一步成為代号成員,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自然要用敬稱。
想到這他悲從中來,仰天哀嚎。人一旦倒黴喝涼水都塞牙,他們還是太年輕了。
梅多克理理自己整齊到沒有一絲多餘褶皺的外套,笑容清淺,“你可以丢掉了。”
說完他利落上車,降下車窗,伸出一隻手沖他們随意搖搖,“拜拜!”
法拉利悄無聲息的駛離視線範圍。
琴酒摸出打火機點燃叼着的煙,冉冉升起的白煙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肯定的面無表情或者嘲諷的笑,“明天去他那裡報到,你們歸他了。”
不等反應,他松開手,虛握的黑手套裡是一個竊聽器,“你滿意了?”
下一刻,竊聽器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