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不可能給他半點回應,費奧多爾也不指望他的回應,要是照片真的有回應他反倒會懷疑。
“期待和你的再見。”
“憶——哈!”
小醜推開門一連轉了十多圈,最後在費奧多爾面前撒花作為結尾動作。
白發小醜完全沒有距離感的與費奧多爾挨得極近,“摯友,那個人我找到了。”
“所以——”
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陰暗可怖,殺意橫生,聲音像是從地獄傳出,“我可以殺了你嗎?”
“尼古萊冷靜一點。”費奧多爾習以為常的推開他,他站起身,“我們該去接新成員了。”
破敗的房屋,白色的蛛網層層疊疊織了好幾層,生活廢物毫不講究的堆成一排,處處彰顯窮苦髒亂。
這裡沒有鮮花,沒有歌聲,在最混亂罪惡的沙漠邊境,如何美好都不會存在,那些是文明社會下的産物。
可就算是這樣,新生的陽光仍舊毫無偏頗的灑在這片罪惡的土地。
除了最無辜的太陽,房屋深處大概就是這片地區最純潔無害的生物。
屋子裡的人用着市場最粗糙廉價的布料,那甚至不能算作一塊布料,隻是松松垮垮緊貼皮膚的絲線。
鐐铐的聲音簌簌作響,在空曠的房間格外引人注意。他有着白紫兩色的顯眼發色,皮膚很白,身體因長期營養不良而虛弱無力,兩腿就像兩條細竹竿,瘦的輕易能被抓住,站在風口極容易産生這人會被大風刮走的念頭。
他沒有名字,其他人都叫他“喂”。
正常孩子誕生之時迎接他們的本該是接生婆或者父母,但是他不是,他隻有一張無法到達目的地的電車車票,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一個人躺在沙漠中。
他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不知來自那裡,不知去往何處,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宛如一個初生的嬰兒。
就這麼孤獨彷徨的在沙漠走了三天,他遇到人.販子的商團——到現在他還是不懂這是不是運氣好。
沒遇到人.販子他不會被抓住當成奴隸,可他一個人能在沙漠堅持三天已經很了不起了,遇到人販子……也很難說,他的異能太适合犯罪了,而他本人卻過于平凡普通,完全無法駕馭,無論到哪裡都是被利用的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吧!他苦笑一聲。
命,他讨厭這個詞。
從有記憶開始,悲慘的命運早早寫下,為什麼他不能變得無所不能呢?
偶爾他也會想象自己是個很聰明很厲害的人,站在世界之巅,俯瞰所有人,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但是慘痛的現實很快會将他從美好的夢境裡拉出來。
想得多了他就有點不想活了,現實太悲慘,不管外表再溫柔的人在利用他達成自己的目的後都想着卸磨殺驢,活下去好像也沒什麼前途。
正琢磨重開一局,門口傳來動靜。
費奧多爾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這個想要推翻世界的兇惡恐怖分子外表柔弱漂亮,是從未在這片罪惡之地長出來的花。
俄羅斯人站在門口,看管他的人全被撂倒,不知生死,黑發青年歪頭,笑意盎然,“你,想要一個家嗎?”
他忍不住後腿一步,與生俱來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外表優越的漂亮家夥才不是什麼柔弱的花朵,他最好趕緊逃跑不然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但是——
家,家人,這對過去一片空白的他具有無與倫比的誘惑力,這些本該是他此生不可能觸及的東西。
這個人一句話就踩中他的死穴。
就這樣吧!
他看着俄羅斯人溫和的笑容,心裡不免産生這個念頭,這就是最後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
費奧多爾知道他的選擇,嘴角似乎下降了一點弧度,眼中也泛起類似無趣的光芒。
很好,又是不出他所料。
果然還是快些到東京和太宰君去下棋吧!
禮儀周全的俄羅斯人當然不會說出這種無禮之言,态度妥帖道:“給自己取個名字吧!”
“西,西格瑪。”他說,“西格瑪,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空氣中突然伸出一隻手,緊接着一個穿着小醜服的男人從裡面鑽出來,手裡拿着一大串鑰匙,他用力晃了晃,鑰匙碰撞在一起發出很吵的聲音。
男人毫不在意他身上的髒污,一把環住他的肩,“你好啊!我是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亞諾夫斯基,我聽費佳說你的異能是将自己觸碰的人最想知道的情報跟自己最想知道的情報進行交換對吧!”
他一邊說一邊逼近,西格瑪不得不跟着他的步伐退後,結果步子一大,忘了腳上鐐铐直直往後倒去,後腦勺眼看就要着地。
果戈裡一把拉住他的手,動作優雅的轉了一圈,最後以一個奇怪的動作停下。
小醜眼神期待的看着他,西格瑪下意識别過臉,經驗告訴他現在絕對不能回答。
“切!”
小醜生氣了,松開西格瑪的手把鑰匙扔給他。
西格瑪自己打開鎖,揉揉血液不通的手腕腳腕,問費奧多爾:“所以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呢?”
黑發的俄羅斯人表情晦澀難懂,像他這樣的聰明人永遠學不會好好說話。
他說:“西格瑪,你是新世界的入場券。”
地下室裡,砌入牆壁的保險箱中,一張寫滿字迹的書頁發出幽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