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被蘇杭他們發現了真面目，七月她們也懶得僞裝了。
一踏出房門外面的天色都是霧蒙蒙的，給人一種陰暗又壓抑感覺。所有的人走路都悄無聲息，臉上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看着如同幽靈一般。
這樣的環境給袁秉承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唯一能夠讓他感覺到一絲生氣的還是那群鬼小孩。
“大哥哥！大哥哥！今天還有糖吃嗎？”叽叽喳喳的聲音，從門外傳出，一群身高才到蘇杭膝蓋的嬰孩蹦蹦跳跳地來到了七月家的院子。
“當然有啊，你們想吃什麼！”舒航蹲下身子摸摸一群嬰孩的頭頂，溫聲問道。
“我要吃糖葫蘆！”
“我要吃蛋糕！”
“我要吃麥芽糖！”
“我要吃辣條！上次蘇哥哥給我吃的辣條真好吃！”
一個又一個的要求，提出蘇杭都耐心地答應了。
一點零食而已，又花不了幾個積分。
真是離譜！
一群鬼小孩最喜歡吃的竟然不是人肉，而是糖果。
袁秉承靠在門框上，看着門外荒誕的一幕。
一個道士給一群嬰靈分發糖果。
蘇杭就像一個善财童子一樣，滿足了她們一個又一個的要求，還不忘給玉娘塞了一把奶糖。
院子裡歡聲笑語不斷，一群還分享着手中的糖果，臉上的笑容純真而爛漫。
“我也想吃，我也想吃……”小花呆在原秉承的肚子裡羨慕地望着外面的小夥伴，不争氣的眼淚從嘴角流了出來。
“你出去！就可以吃了！”可憐兮兮的小姑娘絲毫沒有引起袁秉承的同情，抓住機會，他出聲引誘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花她倆寄宿在自己身體裡的原因，袁秉承能夠清晰地聽到她們的談話，看到她們的身影。
小花咂咂嘴沒有說話，她在回味着蘇杭在閣樓中留下的那一堆棒棒糖的味道。她憑着早死幾年，多了幾年做鬼的經驗成功的搶到了一隻。
真好吃！
那是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得甜蜜。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動搖，袁秉承再接再厲，“我以前也最喜歡吃糖葫蘆了！”
“圓圓的山楂上裹上一層晶瑩剔透的糖衣，一口下去酸酸甜甜，令人口齒生津真的是好吃極了……”
“吸溜……”小花咽了一口口水，眼中蠢蠢欲動。
“小花！”軟糯的聲音響起，帶着不贊同。
是阿離！
她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額……
“不行！是你自己選了我們的，我們可不會出去！”迅速的擦擦嘴角的哈喇子，小花堅定地拒絕。
雖然嘴饞，她也分得清事情輕重，出去是容易可要在想附上來就難了。
阿離！
你看我表現的好不好？
阿離：還表現的好不好？我要是晚醒一秒，你是不是就已經跑出去吃糖葫蘆了？
唉……
可惜了……
這大饞丫頭雖然容易受到誘惑，但旁邊這個顯然是很清醒的。
“蘇哥哥……你真好！我真是想你做我的父親！”一個雙頰鼓鼓的，嘴裡還塞着面包的小姑娘口齒不清的說道。
這又是一個送命題。
即便這個小姑娘，隻是看起來有感而發。
在這個特殊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蘇杭可不敢應下。
“你為什麼想要我做你的父親呢？”伸手把小姑娘抱了起來，輕飄飄的，不重。
“我沒有看到過我的父親！我娘把我生下來，看到是個女兒就直接讓我奶奶把我送到這裡來了！我覺得父親應該就像你這樣子的吧！我的爹爹一定很好！他要是在肯定不會把我扔掉的！”
小小的孩童眼中滿是渴望，在蘇杭身上找着父親的影子。
蘇杭沉默不語。
他摸摸小姑娘的頭發沒有告訴她：或許你的父親不是不在，他也許就在門外焦急等着你出生。隻不過……他在得知結果的那一刻，就直接甩袖子離開了，連看你一眼都不想……
“才不是了！沒有你爹的允許你娘和奶奶怎麼會把你扔掉？”
“你胡說！”
“我沒胡說！我爹要扔我的時候，我娘跪着求他，讓他不要把我扔掉，我娘指天發誓說她一定會給爹生個兒子！隻是我爹不信，把我娘打了一頓就把我扔這來了！”
“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殺了他！”
你是哪吒嗎？
“不！我的爹爹肯定不是這樣的……”
蘇杭眼睜睜的看着一群小孩子吵成一團，院子裡頓時鬧哄哄的。
她們分成了三隊，一隊說自己爹不是好東西，一隊說自己娘不是好東西，一隊說自己爹娘都不是好東西……
蘇杭的頭都被吵得大了，這一刻，他體會到了幼兒園老師的不易。
這般吵下去，她們不會會一個個化身厲鬼打一架吧？
要怎麼勸解呢？
就在他苦惱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個與衆不同的身影。
穿着紅肚兜的紮着羊角辮的小姑娘平靜的看着小夥伴們吵架，她對這一幕早已司空見慣。
“你放心，她們吵累了就不吵了！”小姑娘歪頭，兩條小辮随着她的動作一搖一搖的看着可愛極了。
是囡囡。
她并沒有參與她們的話題。
所有的小朋友都在争執是誰抛棄了她們，是誰的錯，隻有囡囡看上去并不在意。
蘇杭有些好奇。
這小姑娘看上去似乎過分成熟了。
“你覺得她們說的誰對！”蘇杭在小姑娘身旁坐了下來。
“她們說的都不對！”囡囡坐在高高的石桌上，手裡拿着一寸葡萄，時不時的往嘴裡塞一顆。
“隻要是女兒，我們注定就會被抛棄！”
小小的身影，卻說出了令人振聾發聩的話語。
這一句話直接把院子裡的人都給幹沉默了。
“若我能投胎，我下輩子一定不做女孩子了！”囡囡緊握雙拳，語氣中滿是笃定。
我不會再連累娘親了，不能投胎成男孩，我就不轉世投胎了。
“這不是你們的錯……”蘇杭摸摸小姑娘的頭。
這是這個時代的錯！
是時代的悲哀……
“其實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我以前生活的地方，男孩和女孩都是一樣的……”
溫柔的聲音在院子中響起，蘇杭一次一句的向她們叙述着向她們陌生的世界，描繪着那令人向往的未來。
所有的孩子都圍在了他的身邊，都想去到他口中的那個世界。
“那是天堂嗎？”有人問道。
“那不是天堂，那是我們的未來！”蘇杭回答。
“未來？未來是什麼？”
“未來……未來就是我們的以後！”
“我們以後也會不被抛棄嗎？”
“是的！以後誰都不能抛棄你們？”
“那我們以後也能吃飽穿暖嗎？”
“對！到時候不僅會吃飽穿暖，還會吃到你們想吃的糖果，去讀書寫字，去畫畫學習，去工作去賺錢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去掌控自己的人生……”
“呵……”
耳邊響起一聲嗤笑，袁秉承瞧了一眼，不知道何時到來的柳絮，一臉無辜的問道：“柳姑娘這是吹多了涼風，臉癱了嗎？”
柳絮嘲諷的笑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