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雲霄。
這明顯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叫聲中有痛苦,有憤怒。
是於菟!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變故?
原本必上眼睛不忍觀看的玄霓急切地低下了頭。
朱雀神君腳步踉跄一下,他差點被旁邊這隻鹦鹉擠下雲頭。
……
……
……
要不還是一巴掌把他拍下去吧!
朱雀神君陰沉着一張俊臉。
“你是誰?”
於菟神色扭曲,厲聲喝問。踉跄的後退幾步,她的腳底被一柄由鬼氣幻化而成的匕首貫穿。
眼看就要塵埃落定,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陰冷的氣息,順着小腿蔓延而上,於菟為了抵擋鬼氣的侵蝕,化成了原形。一隻巨大的斑斓猛虎橫在曠野當中,身上黑黃相間的皮毛被鮮血濡濕成一縷一縷的。
蘇杭在短短一夕之間就變換成神态,斷掉的手腳沒有絲毫影響他的行動。她站在那裡,優雅大方,雙臂微擡屈膝行禮,舉手投足之間盡是端莊與溫柔。
“小女子七月!見過這位夫人!”薄唇輕啟,一個七尺男兒口中傳出了妙齡女子獨有的嬌俏嗓音。
女鬼附身?
這是從鬼蜮裡跟着蘇杭出來的嗎?
一個照面就傷了自己。
雖然有自己輕敵大意的原因在,但不可否認,七月的出現讓她心底升騰起了危機感。
不過一個小道士而已,怎麼這般難殺?
可蘇杭的成長速度,讓她心生忌憚。
若是這次放過了他……下次鹿死誰手就猶未可知了。
“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壞我好事!”於菟冷笑。
心下抉擇一番,她終究不肯放手,不管怎樣,蘇杭都得死在這。
孤魂野鬼。
七月眼神一冷。
她讨厭這四個字。
這隻畜牲是在嘲笑她沒有墳茔,無人祭拜,飄蕩于世間嗎?
“一隻茹毛飲血不通禮儀的畜牲!本事也得講究個先來後到,我在她身體裡,這人自然是我的!”七月面頰帶笑,嘴下毫不留情。
鬼氣填補好身上的空缺破損,七月慢慢的适應着這具溫暖的身體。
兩人目的相沖,一言不合,直接大打出手。
虎嘯與凄厲陰風嗚咽聲交織在一起,周圍飛沙走石,拳腳相擊之聲不斷。
七月把蘇杭的身體護得很好,濃厚的鬼氣化作了一層層堅硬的铠甲,讓於菟的攻擊傷不了盔甲之下的身體。
沒辦法。
蘇杭一死,她就會失去載體,無處安放的魂魄就會立刻被吸入到棄嬰塔内出來不了了。
蘇杭和系統排排坐。
觀摩着外面的戰鬥。
‘宿主!你真厲害,魅力好大!有兩個女人為你打架唉!’系統驚歎。
她們可不是女人,應該是一隻母老虎,一個女鬼。
‘沒辦法!我太讨人喜歡了,他們都真的想要我!’蘇杭謙虛道。
系統:……
真不要臉!
現在有人在外面頂着,系統也不着急了,它靜下心思琢磨了一下……
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它想起了剛才蘇杭在命懸一線間躺在地上無動于衷的模樣……
‘宿主你是算計好的嗎!!!’系統心裡浮現出一個猜測。
‘别瞎說!你家宿主我怎麼可能算計他們?’蘇杭立刻反駁道。
我一個光明磊落單純善良的小道士,怎麼會想的那麼多?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他倆一個人想要我的命,一個用着我的身體打起來不是正常的嗎?
怎麼會是我算計的呢?
“哇塞!這女鬼又從哪裡冒出來的?”玄霓驚歎。
於菟原本就在和蘇杭的戰鬥中受了不輕的傷,如今和七月交手,看起來竟隐隐落入了下風。
“他們一起從棄嬰塔内出來的!”朱雀神君輕笑一聲,說不定不用他插手,今天於菟這女人真的會栽在這裡。
就是不知道現在這局面是不是這個小道士有意為之?
“嗷嗚!”一聲震天的虎嘯下,兩人的打鬥有了結果。
於菟帶着不甘倒在地上,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她還沒死。
胸口破了個大洞,裡面的鮮血如同噴泉一樣,不停的往外湧着。
七月也是蠻厲害的。
在鬼氣包裹之下,她把蘇杭的身體當做坦克來用,直接硬杠上了於菟。在最後關頭,更是直接伸出五指化作利爪,抓碎了於菟的心髒。
蘇杭……不!
應該說是七月!
她此刻半跪在地,周身不斷往外逸散着黑色的霧氣。為了保護蘇杭的身體,她魂體受損此刻變得很是虛弱。
和於菟打了個兩敗俱傷。
感受到自己的虛弱,七月心中隐隐有些後悔。
剛才沖昏了頭腦,現在她們倆一個瀕死一個重傷……
若是蘇杭不再顧及棄嬰塔内的玉娘她們,此刻發難……
她對人性的醜惡已經有所了解,現在的情況明顯蘇杭才是赢家。
“你是故意的嗎?”七月依舊掌控着身體,強撐着不肯露出疲軟之态。
“七月姑娘誤會了!”蘇杭趕忙辯解。
“我和這虎妖是有些仇怨,但我在櫻姈村裡呆了三個月,以為這麼長的時間裡她早就走了,沒想到她還在外面蹲守。”
蘇杭當然不會說自己是故意的,也不會給七月透露,外面的時間和鬼域裡不同。
心中雖有私心,可他的确是想幫忙超渡裡面那群怨魂。
“此番是我連累了姑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完成我們的約定推翻棄嬰塔,超度裡面的魂魄。”蘇杭明确表态,話語之中滿是真誠。
蘇杭句句發自肺腑。
“呵……”
七月終是維持不住她那溫和的姿态,冷笑一聲嘲諷道:“你現在都半殘了?用什麼去推塔?”
話語落下。
她終究維持不了現在的局面,回到了蘇杭身體裡,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視角轉換,上課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蘇杭下一刻五感回歸。
“嘶……”感受到身體各處熟悉的疼痛傳來,他倒抽一口涼氣。
七月剛才不是用着我的斷胳膊斷腿四處蹦哒,姿态靈活的很嗎?
怎麼現在輪到自己掌控身體就又趴下了。
“哼……”七月傲嬌扭頭,不肯說話。
蘇杭說沒有算計,她是不信的。
柳絮說的對,這人滿嘴謊言,不值得深信。隻不過她現在處于下風,隻希望這人還有幾分良心,放不下被扣在塔内的兩人。
蘇杭的确也沒有違背承諾的打算。
深深插入地面的秋水劍,在蘇杭的召喚下回到了他的手中。
以秋水為拐杖,他拖着斷胳膊斷腿,帶着一身被鮮血浸濕的衣衫蹦達到於菟身前。
蘇杭不敢靠的太近,還有一段距離他就停下來了腳步。
熱鬧要看,但生命安全第一。
萬一她垂死掙紮,臨死爆發,一下子把半殘的自己帶走了怎麼辦?
於菟生機已絕,注定是死,隻是的問題,不過多等一盞茶的時間而已。
他等得起。
於菟雖然被七月抓碎了心髒,但妖族本就生命頑強,她此刻雖然生機斷絕,沒有任何掙紮之力,一時之間她還靠着數百上千年的修為吊着最後一口氣不肯咽下。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於菟聲音嘶啞滿心不甘。
我拂伏低做小幾百年才修補好根基,恢複了修為,怎麼才短短半月,就一切化為烏有了呢?
她瞪着大大的互摸死死地盯着蘇杭,身下一片紅色,無數的鮮血順着地面的石子緩緩浸入了泥土之中。
蘇杭笑了笑,此刻看上去狼狽至極的他眼中卻是神采奕奕,一身血漬都遮不住他的意氣風發。
活下來的才是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