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胧的意識中,秦鶴歎息般地呼出一口氣。
他徜徉在地球生命初始生發的澄明海水中。這是起源的羊水,冰冷,溫暖,殘酷卻包容一切。
悠然地漂浮于生命的繭内,秦鶴在似曾相識的安适中随波逐流。
很舒服。
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被這令人安心的鼓動包圍,他在繭中肆意盡情生長、休憩、壯大。
在沉眠的尾聲,幽夢與清明的狹隙間,他聽到了清淺的呼吸。
并非撒嬌賣萌求陪睡,窩在秦鶴懷中的可愛小崽那稚氣未脫的彈彈奶音,而是,充滿「人類」感的,就在枕邊的,屬于另一名成年「男人」的呼吸聲——
好像有些不妙。
秦鶴蓦地睜開眼。
昨夜由自己親手吹幹整理的黑色長發柔順地鋪陳在床,觸手可及,仿若發光般的昳麗臉龐極近,是熟悉的微甘香味。
果然。
毫無意外,沉睡于秦鶴枕邊的男人,正是卡俄斯。
秦鶴宕機。
甫一睜眼,便是最符合審美且性别正确的存在對自己進行美顔暴擊。
初醒的模糊混沌感退去,昨夜的記憶回籠,秦鶴眨眨眼,幾乎已經快要習慣了這種社死的感覺。
每天醒來都有新社死。
昨夜,羞恥得面紅耳熱的秦鶴毅然決然地答應了卡俄斯的提議,卡俄斯擁住了他,在那之後——
秦鶴身體一輕,卡俄斯抱起了他。在人類的驚愕中,卡俄斯一步一步走向床邊,将懷中人放在柔軟的床上,随後欺身而下,散發馨香的軀體與手臂将秦鶴纏綿地囚禁住,如同最甜蜜的熱戀情人般緊緊糾纏。
此時,秦鶴方才深切體會到自己與卡俄斯之間存在的體型差。
經過數月精心飲食調養與運動訓練,這具身體消去了原有的清瘦纖弱,肌肉含量與力量水準重歸正常水平,健康而富有生機。本就極度相似的地球人秦鶴與星際人秦鶴再難分彼此,有時秦鶴看向鏡中的自己,竟會産生他從未穿越過的錯覺。
而秦鶴這樣健康的、一米八出頭的成年男性人類,居然被卡俄斯完全抱入懷中——隐藏于長袍之下的,是神話時代神明雕像般的強健軀體。
卡俄斯到底有多高啊?
「深入的精神力結合,需要更多的身體接觸。」
卡俄斯輕聲在秦鶴耳邊說道。
「這樣,會讨厭嗎?」
臉埋在卡俄斯頸側,無法看到卡俄斯神情的秦鶴下意識答道。
「不……」
「太好了。」
祂露出了笑容。
随後甜美的深度精神力結合奪去了秦鶴的神智。
——就是這樣。
累極了的秦鶴,在深度結合末尾直接昏了過去。
于是這事兒說不清了。
他與卡俄斯孤男寡男二人,在卡俄斯的房間同床共枕身體交纏度過一夜。
秦鶴默默扒了扒自己,又瞅了瞅卡俄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自己倒是衣衫整齊,沒有什麼異常。
但是。
眼前,卡俄斯的睡袍領口被扯得亂七八糟,整排紐扣都不知道飛哪去了,岔開的布料間是……
秦鶴幾乎不敢直視那一大片白皙的肌膚。
因為那精緻如玉的鎖骨上還留着好幾個淺淺的牙印。
人生真是艱難啊。
秦鶴的腦内不得不被迫閃過一長串畫面。
極度興奮、幾近被深度結合的快意逼瘋,秦鶴掙紮着撕開卡俄斯的睡袍,紐扣四處飛濺,他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上了卡俄斯的鎖骨。
啃啃啃。
卡俄斯鎖骨上的牙印正是他昨晚的戰果。
秦鶴吐魂。
雖然很不想承認,這的确是他自己做的。
他從進門開始就非常在意卡俄斯的鎖骨了。
卡俄斯的日常裝扮隻有長袍,各種各樣的長袍,從頸項遮到腳踝,僅有臉部與手部的肌膚展露在外,好像多露一寸會要了他的命一樣。
但是,卡俄斯的睡袍露鎖骨了。
被卡俄斯緊緊抱着的他,視線前方即是那初次得見的,弧線優雅、凹陷深邃的精緻鎖骨。
被剝奪了理性的他,做了無法挽回的事。
還好他沉迷于啃咬鎖骨,沒有繼續往下……
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小色批。
秦鶴開始深深地反省自己。
下次,下次絕對不會再這樣了,絕對。哪怕是咬自己,也不能再咬卡俄斯。
強制将目光從犯罪現場鎖骨拔除,秦鶴看了看依舊沉睡的卡俄斯的臉龐。
沉靜的睡顔,帶着些天真懵懂的孩子氣,相較于舉手投足間釋出濃烈色香的浴後美人,又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秾麗。
但就是這個看上去睡得呆呆的英俊男人,昨夜在深度結合中不斷地索求秦鶴,迥然相異于平日溫和有禮的态度,強勢地肆意任性,令秦鶴丢盔棄甲抛棄理智,又雙叒叕社死。
卡俄斯呆呆的溫柔面孔下,難道隐藏着什麼不得了的裡人格?
「嗯……」
好像感應到了秦鶴的吐槽,卡俄斯眼睫微顫,緩緩動作間,正被秦鶴腹诽着的可惡男人從迷蒙中蘇醒,翠眸映出秦鶴的影子。
「早安,秦鶴,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微笑的卡俄斯如往常一般向秦鶴道晨安。
就像二人現在沒有親密躺在卡俄斯房間的大床上,而是在清晨的餐廳平常地相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