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并不是想象中的地獄。天色是美麗的蔚藍色,空中飄着幾朵柔柔的白雲,陽光和煦而溫暖,透過斑駁錯落的樹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
林軒剛想起身,疼痛,便如潮水一般的覆蓋在他身上。脖子痛,胸腹痛,手痛腿痛,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地方,就連身體内部都傳來鋼刀刮骨一般的痛楚,更慘的是,他連喉嚨都是痛的,想要嚎叫幾下宣洩都不行。
等到痛楚退去,林軒已經是疲憊不堪,全身都擠不出一絲氣力,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大動作,隻能小幅度地扭脖子去觀察周圍。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仍然是一片森林,确切地說,是一片叢林。
周圍的樹木和七星大森林裡的巨樹比起來就像是幼苗一樣,最高的也就七八米,看上去很不結實,不像七星大森林裡那些長了幾萬年的巨樹,茂盛得足以遮天蔽日。
但是,與原始古樸,幽深沉寂的七星大森林比起來,這裡的森林顯得更有趣,到處都充滿了生動活潑的氣息。
幾隻長臂猴在樹上愉快的跳躍着,一頭腰肥體胖的猴子在林軒前方不遠處的樹上跟一頭母猴耍暧昧,周圍的猴子在參觀,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看起來那應該是一隻猴王。
猴王臨幸完他的妃子之後,志得意滿之下就從一顆李子樹上摘下青青的果子,不斷地往林軒的方向扔,可能是對林軒沒有經過它同意就觀看它臨幸過程這一行為的抗議和不滿,畢竟,林軒不是它的同族。
遭到了猴王的抗議,林軒收回了目光。
蔚藍的天際,蔥郁的森林,鮮活的生物。這仍然是在人間,那中了天雷的他為什麼沒有死?
沒有人比他清楚九天神雷術的威力有幾何了。
九天神雷術是七星門鎮宗之功法,七星術中的第五術——玉衡之術。它通過天雷法陣,借以施術者的精血而引動天雷,是一招不依靠内力也能施展的法術。這個術的缺點十分明顯,那就是天雷的轟擊是不分敵友的,就連施術者也會遭受天雷轟擊。
那時中了摧魂箭的林軒其實已經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别,無法驅使内力進行防禦,中了天雷那一定是十死無生,但是現在,他不僅沒死,還活得好好的,就連胸口由摧魂箭造成的傷口都不見了,這一切,都超出了林軒的認知。
要說他沒中雷擊,林軒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他現在就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焦黑的手,焦黑的胳膊,焦黑的全身,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唯獨眼睛沒事。
如果讓他找出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林軒覺得烤豬這個詞很符合他現在的模樣。在他還小的時候,師兄們經常帶他進七星森林裡去抓野豬烤野豬吃,對于被架在烤架上翻滾燒烤的野豬他一點都不陌生,而此時他,與烤豬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烤豬外焦裡嫩,肉質鮮美,而他,根本就沒烤熟!
這一點都不符合常理,他的身體依然很痛,但是這不像是被雷劈中之後那種灼傷的痛,更像是新的生命在經曆最初的生長的痛苦,就像有外力在強行拉他的筋骨一樣。
既然想不通,林軒也不再想了,他的餘光瞥到一株野三七就生長在他的腦袋邊上,頂上的一簇小紅花開得正豔。
七星門也是一個煉藥大宗,隐居深山的七星門門人對于森林裡的草藥一點都不陌生。
野三七,這可是大名鼎鼎的血參,所謂人參,補氣之王,三七,補血之王。這東西有多珍貴,林軒十分清楚。即便是在野三七的原産地西南地區也見不到幾顆真正的野三七,這裡卻長着一大片。
當林軒想要用嘴摘下那株野三七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腦袋即使能動,但也隻是很小很小的幅度,想要自如的扭頭根本就做不到,這令林軒非常沮喪。
平躺裝死人是十分無聊的,以前林軒非常享受沒有功課時,躺在草地上觀看雲卷雲舒的惬意時光,但是現在,他隻覺得痛苦與煎熬。也是因為這些痛苦與煎熬,讓他對于他并沒有死這個現象的疑慮,正逐漸加深着。
其實,不僅僅是他自己疑惑,一大群的生物也表達了對他這一神秘物體的疑惑和好奇。
在這整整一天的時間裡,總共有四隻狼,一隻豹子,一頭熊,一群野豬也來看望過他,其中一頭野豬不僅嗅了嗅他的身體,還在他身上拉豬糞。
為了不被這頭長着兩根粗壯獠牙的野豬給頂穿,林軒決定接受這位豬兄的侮辱。
誰還沒個三急,急到一定程度是不會在意解決的地方的,林軒對此有深深的認知。
身體動不了,聰明的林軒隻能通過眼睛從周遭環境和從他身邊經過的動物來判斷他所處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