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到一半,風向突然轉變,令他們警惕的停了下來,緊接着是一陣恐怖的龍嘯席卷而下,将幾人壓回地面。魔音貫耳,兼之巨龍的威嚴,将場内的所有人震翻過去,倒在地上陷入眩暈,哪怕是此前刀槍不入的馬泰也着了道。
林軒飛快降下身形,專用于破防的緊背花裝弩對着馬泰的頭部猛射,弩.箭帶着血液和腦漿穿過,也穿透了這位“大胃王”的生命。
之後便是老程序了,林軒吸納了他的惡靈精魄,趁着其他人還未恢複,飛入高空逃走。
直到出了城,林軒才真正松了口氣。
馬泰軟硬不吃的防禦力讓林軒想起了一場比賽,之前在天梯榜挑戰賽的時候,他和夏洋攜手挑戰呼延垂和宋霄霄,呼延垂出自象甲宗,鑽石猛犸的防禦力比起溶蝕獸是不遑多讓的,而且他們倆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身體表層的脂肪可以強化自身的防禦,同時隔絕林軒的精神力攻擊。
當時的呼延垂就依靠這個能力讓林軒陷入苦戰,最後還是他發現了一個情況才得以擺脫困境。那就是這種厚厚的脂肪雖然能夠格擋正面的攻擊技能,卻無法抵禦音波攻擊,畢竟耳朵周邊的脂肪很少,耳膜又是直接接通空氣的,音波攻擊能夠忽視這層脂肪而發揮效果。
林軒就是依靠這個原理戰勝了呼延垂,而馬泰的情況與呼延垂何其相像,林軒照葫蘆畫瓢,又一次成功了。當時林軒還想着,要是音波攻擊也沒有奏效,他就當場跑路,畢竟對方連暴雨梨花針都不怕,更不用說其他的攻擊手段,當然,他還有佛怒唐蓮,可是他壓根舍不得用。
漸漸遠離者密城,林軒終于露出如釋重負般的笑容。這一戰雖然狼狽了一些,好歹結局是好的。
縱觀今天的成果,可以說是收獲滿滿。得到了“色.欲”、“妒忌”、“貪食”三種惡靈精魄,加上昨天的“傲慢”與“暴怒”,他已經集齊了五種,就隻差最後的“貪婪”與“懶惰”。
為了不招人矚目,林軒決定休整一段時間,讓事态冷卻下去,等到第二輪小組賽結束再行動。
林軒趁着夜色趕路,于半夜時分回到天鬥城。
這座城市自從舉辦了大賽就沒有宵禁的時刻,更沒有安靜的時刻。無論白天黑夜,無論晴天雨天,街道上都是人與馬車,燈光璀璨、遊客如織,好一副繁華盛世之景。
到了天鬥城,林軒還是不敢耽擱,快速回到酒店,直至進了房間,他才長舒一口氣。
躺在軟乎乎的床上,林軒一路上壓制的疲倦終于有了反彈之勢,上下眼皮瘋狂掐架,濃濃的睡意襲來。
想也知道,從早上出門,不是在趕路就是在戰鬥,幾乎沒有放松的時候,哪怕是吃飯,都是在馬背上解決的,連小憩都沒有,身體上的疲倦已然如此,心靈上更不用說了。全程神經緊繃,一路提心吊膽,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早已耗盡所有的精力。
因此,林軒躺着躺着,不大會兒就睡着了,連鞋子都沒有脫。
...
翌日,林軒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叫醒,睡眼迷蒙的去開門,門外的迪諾神情焦急。
“都幾點了還在睡?”迪諾來回看着他,“你這到底是起了沒起?”起了的話怎麼是一副睡不飽的樣子,不起的話又怎麼會穿戴整齊。
林軒打着哈欠,道:“起了的,你怎麼來了?”
“還以為你睡過頭了,來叫你起床。”迪諾道,“你忘了今天有比賽?我們在餐廳等你,快到集合時間了都沒見到你人,這不是來叫你了麼?”
“昨天太困了,有點睡過頭,對不起!”林軒趕緊跑進衛生間洗漱,“等我一下。”
幾分鐘後,兩人來到大廳,得知大家先走一步,林軒也不吃早餐了,拿出兵糧丸對付幾口,步履不停的趕往天鬥廣場。
他不知道的是,大廳一側的轉角處,一道人影從柱子後面露出,視線一直跟随他離開的背影,那陰暗的眼神及詭異的行為越看越不對勁。
來到廣場,舞台上已經開始比賽。林軒半蹲着回到休息區,不免被夥伴們調侃,因為他極為守時,像今天這樣睡過頭還是頭一次,每個人都覺得新鮮,陸明霄甚至笑他是不是不習慣旁邊少個人才睡不好的。
林軒臉不紅心不跳,矢口否認,托辭還是那一套,在唐門特訓太久太累所以忘記時間了。
玩笑歸玩笑,話題很快回到比賽上來。
從今天起,小組賽第二輪循環賽正式開始,由于第一輪循環賽中,他們獲得了四勝一平的戰績,領跑整個小組,晉級的機會非常大,所以在第二輪循環賽中,陳默給他們定下了“穩紮穩打、适當控分、避免受傷”的基本策略,再遇到地榜的話可以直接認輸,保證隊伍的完整性。
今天的對手是千鶴殿,這是個速度有餘、攻擊不足的隊伍,林軒他們早就有了應對措施。即便這一次是團戰,即便他們缺少了洛北辰與憨兒,他們還是信心十足。
比賽激烈的進行着,高台上的大佬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名官員闖進來,徑直走到雪星辰身邊,在其耳邊低語幾句。
由于角度的關系,其他人看不見雪星辰的表情變化,隻見他很快斥退官員,仍是安坐着觀看黃榜的比賽,衆人也就沒當回事。直到比賽結束,他才起身離開。
林軒他們又獲得了一場勝利,距離淘汰賽越來越近,大家的心情十分愉悅。
剛下場沒多久,就有一名仆役打扮的青年快步來到面前,向林軒發出邀請:“林軒少爺,二長老有請。”
“行,麻煩您帶個路。”林軒不疑有他,跟着離開,自己恰好有事情要找師娘商量。
前者領他來到一個包廂,盡管與師娘很熟了,但是林軒還是保持最基本的禮貌,敲門之後再進,結果包廂裡面沒有人,林軒就坐在沙發上等候。
隻不過等來的卻不是張曼熙,而是一位陌生老者。
老者看上去有上百年紀,頭發雪白、皺紋橫亘,雖年高,然身闆很正,面色紅潤,全無老态龍鐘之模樣,雙目炯炯有神,神情威嚴卻不失恩慈,眼神正正的落在林軒身上,從中流出幾分奇異的光彩。
林軒趕緊站起來行禮,道:“敢問前輩...”
“老夫林瑾川。”老者回答得很幹脆。
林瑾川?好熟悉的名字。
林軒試着回想,卻見其身後鑽出一人,年約五旬的中年男子,外表很威猛,身材也很高,下巴全是絡腮胡,一副武夫打扮。這人跳出來也不介紹自己,反而看向林瑾川,“這是我天魂帝國供奉堂的次席供奉、萬象鬥羅、林瑾川林老。”
次席供奉?!
林軒這才意識到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天魂帝國中穆天為最強者,下來就是這一位,修為高達九十六級的超級鬥羅。
林軒的行禮不免恭敬了幾分,“不知林老駕臨,望長老恕罪。”
林瑾川毫無長輩的架子,伸手扶起他,淡笑道:“小軒不必客氣,起來起來。”
“多謝長老。”林軒又是一禮。
林瑾川佯怒道:“我們可是本家,自然要比其他人親近一些,你以後無需多禮,搞得這麼生分老夫可要不開心了。”之後,他又好好打量了一遍林軒,欣慰道,“好好好,我老林家真是人才輩出,實在是令人欣喜!”
林軒讪讪的笑着,“本家”一詞,多麼熟悉啊!
“不知長老有何事要找小子?”林軒不願和他多扯,直截了當道,“不是說我師娘也在?”
“你師娘?”林瑾川也很疑惑,看向那個魁梧的中年人。
中年人呵呵一笑,道:“小軒的師娘是曼熙長老。”
林瑾川吃了一驚,“你是林風眠的弟子?”
“是的。”
林瑾川可惜至極,忿忿道:“這老賊,下手還真快!”
當着弟子的面吐槽師父,林軒不知作什麼表情,又一次強調了師娘的去處。
中年人為他解釋道:“小軒你誤會了,今天邀請你來的是林老,并非曼熙長老。”
林軒愕然道:“不是說二長老...”
中年人笑容不變,道:“是啊,林老的确是我帝國的二長老,隻是外人習慣稱為次席供奉而已。”
林軒當即沉下臉,感情他是被騙過來的!
“呵呵,小軒勿怪,這次請你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跟你确認。”察覺到林軒的情緒變化,林瑾川适時轉移了話題,提及此次會面的目的。
“不知是什麼事情?”雖然被騙了,但是林軒無法發作。沒辦法,人家是魂師界的老前輩,地位與實力并存,并且還是親自接見自己,這算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中寇。”林瑾川看向中年人。
這一稱呼讓林軒屏住了呼吸,脊背都挺直了。這個中年人竟然就是廖中寇,天魂帝國監察院的院長!
廖中寇也坐下來,從魂戒裡拿出一疊文件,道:“小軒,前天下午你在什麼地方?”
林軒心裡頓時警鈴大作,雖然對方的語氣還算平靜、和藹,并無質問一類的成分,可是在林軒聽來,這分明就是審問。
“什麼意思?”
廖中寇呵呵笑道,“就是字面意思。”
林軒盡量控制表情不露出任何破綻,“下午我在唐門特訓。”
“确定?”
“對。”林軒淡淡點頭。
廖中寇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頗有一種嘲弄的意味,“可是,我們詢問過唐門的工作人員,對方均沒有見過你。”
林軒暗罵一聲笑面虎,面上輕笑道:“我是跟着幾位長老一起特訓的,自然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麼?”廖中寇步步緊逼,又道,“不知是哪幾位長老?”
“不好意思,這個涉及到我的特訓内容,是我的隐私,還請廖院長諒解。”
“理解理解。”廖中寇合上文件,笑得有些詭異,“小軒可能不知道,我們昨天到唐門調查過了,上至曼熙長老,下至執法長老,哪怕是内堂管事,我們都有詢問,他們都說沒有見過你。”
原來是有備而來...
林軒堅定道:“還是那句話,這是我的隐私,無可奉告。”
“前天,你去北極域了吧?”廖中寇一改剛才的和顔悅色,眼神淩厲,口氣嚴肅。
林軒裝糊塗道:“北極域?我去那裡幹什麼?”
“你确定你沒有去?”廖中寇眯起眼睛,明明沒有釋放魂力,可是那眼神、表情、動作無一不具有壓迫力。
即便如此,林軒還是搖頭道:“沒去過。”
一旁的林瑾川忽然笑了,意有所指:“小軒,撒謊可是不好的行為。”
“長老說笑了,在您這樣的老前輩面前,小子哪兒敢撒謊,都是實話實說的。”
“你呀...”林瑾川朝廖中寇看一眼,後者會意,從那一摞資料中抽出一部分遞給林軒。
林軒快速掃視,發現這是張宗凱以及烈齒莊部分弟子的口供,上面不約而同的提及了邪瞳夢魇以及能夠吸收靈魂的戒指,和林軒猜想的一樣,他們都把自己當成了邪魂師。
林軒無辜的眨着眼睛道:“這不是邪魂師所為麼?這應該去找我們學院的監察團呀。”
廖中寇道:“小軒,我知道你有一個能夠打造出恐怖場景的魂骨技能,會對别人産生強大的精神壓制。而且,前幾天你一直戴着一枚漆黑的戒指,今天你卻把它摘了,這過于巧合了吧?”
林軒聳肩道:“是很巧。”他從魂戒裡拿出那枚戒指,毫無避諱的遞給廖中寇,“随您查看。”
廖中寇仔細摸索一番,又看又聞的,最後嘗試以魂力侵入,發現并無反應,那就說明這不是魂戒,甚至與魂力不會産生共鳴。
林瑾川拿過去,也是一陣查探,結果一無所獲。
“可否說說戒指的來源?”
林軒道:“星祟叔叔送給我的,也就是個裝飾品,本來我不戴的,可是星祟叔叔過世以後,我就開始戴了,算是對他的緬懷。”
這一話題比較尴尬,林瑾川趕緊歸還戒指,又問了一些問題。林軒的回答雖有破綻,但是他一口咬死這是自己的隐私,不願過多透露,林瑾川和廖中寇拿他沒辦法。
一場博弈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廖中寇問不出有用信息,隻能作罷。
臨走前,林瑾川拍着他的肩膀,叮囑其不要走錯路,林軒隻能又一次強調邪魂師是自己的一生之敵,這輩子都不可能與之同流合污。
得到保證,林瑾川才放心離開,而廖中寇則是說着一些客套話,離開前他深深望了一眼林軒,那眼中的含義十分複雜,林軒沒能讀懂。
房門關上,林軒坐回沙發,呆呆的望着天花闆。
他知道這件事遲早會暴露,沒想到會暴露得這麼快。别看他今天極力否認,但是林瑾川與廖中寇打心裡就确定是他了,因為邪瞳夢魇實在太特殊,的确隻有林軒有這個技能,再加上戴與不戴戒指的前後變化,都是很直接的證據。更不用說那些口供上提及的身高、身量、大緻樣貌,這些都是間接證據。
萬一昨天的事情再曝出來,尤其是擊殺馬泰的時候,東皇鐘、青翼、暴雨梨花針、音波技能,這些都是最有力的證據,全部指向了他,那個時候,他再怎麼辯解都沒有用了。
好在,昨天的三次行動他都汲取了教訓,沒有展露出任何類似于邪魂師的手段。農協、救世堂、神木宗能想到的隻會是仇家複仇,不會往邪魂師的方向去想,這樣就不會向監察院彙報。畢竟,仇家報仇這種事情在魂師界十分常見,況且,這又不是滅門,根本就不值得關注。
當然,不排除譚德偉的死亡會引來廖中寇的注意,林軒隻希望秦牧陽能幫自己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