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又有許多隐修之人不遠千裡來到這裡,他們自發地聚集在這裡,依然遵循着最初的信念。經過幾十年的發展,這裡已經聚集了百名追求純粹信仰的修士,聖威萊修道院的名聲也不胫而走。
年複一年,這裡逐漸為人所知,而改變,也從它被世人所知曉的那一刻,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最初的幾位隐修修士想必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裡會成為無數達官貴人趨之若鹜的所在。
随着宗教神權日益占據主導,人們的生活重心也随之發生改變,從世代顯赫的貴族,到一文不名的平民,每個人都笃信着天意與神罰,人生而有罪的觀念被極緻地植入人民思想,瘟疫和戰争在這片土地肆虐,其帶來的必然後果便是饑荒與死亡。
在這個時代所發生的一切,無疑加劇了人們的恐懼,每個人都希望通過忏悔來消弭罪孽。當教會的贖罪券都無法消除那可怕的惡疾,那些信仰更純粹,更接近神的苦修之地,便成為了苦難中的人最後的救贖。
最開始關注到這些隐修之地的,是那些有權勢的貴族,他們世代享受着比常人更多的特權,可在這樣的時代之下,特權階級變得與普通人一樣需要被迫面臨死亡。
當再多的錢财和權力都換不來生命的停駐,當死亡面前特權失效,家族和榮祿都保不了性命的衰竭,那些處于高位的既得利益者們,便将目光投向了他們的權勢所能為他們帶來的唯一的救贖。
于是,在某個時代裡,聖威萊修道院就此進入上流社會的視線,貴族們争相前往,這處曾代表着極緻信仰的所在,就這樣因其艱苦的生存條件而在貴族之間争相傳頌,就此盛極一時。
一批又一批的貴族不惜自己華麗的衣衫沾染上塵埃,他們駕着馬車,帶着仆從來到這裡,仿佛為了向神顯示自己是多麼虔誠,他們在那處造型簡單而古樸的大門前跪拜着,雙膝沉在沼澤的泥濘之中。
他們見到一個個隐修的修士,訴說着自己的罪孽,忏悔着自己的罪行。仿佛隻要這麼來一遭,經曆過這種他們享樂的一生從未曆過的苦難,便能讓神看到自己的悔意,而自己親手犯下的那一樁樁罪行,也會從此一筆勾銷。
曆史的塵埃總會将任何滔天的罪惡輕輕掩埋,一切終将變成史書上無足輕重的一頁,而這條所謂朝聖的路,盡頭到底是罪孽,還是寬恕?
白棘站在一處白色的大門之前,雙眼不眨,看着這處伫立了百年的建築。
經過了百年的歲月,聖威萊修道院仍然能看出它曾經那标志性的簡樸外觀,一切都被漆成象征樸素和純潔的白色,幾根簡單的柱子配着尖頂的拱門,窗戶是沒有顔色的平闆玻璃,幾處造型奇異的雕塑穿插在建築體裡,讓整個建築顯得怪異無比。
如今所有人都站在它的面前,卻沒有人說得出話,他們靜靜看着這個通體白色的建築,這座曾代表着無暇與清修之所,這處在某個時期悄悄蒙塵之地。
那代表着信仰的白色,仿佛早已在歲月之中被沾染上了塵埃,如今修道院的整個外牆已經盡顯斑駁,清冷的月光照在它的皮膚之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肅穆。
就是這裡了。
白棘眯眼看着這座伫立在月光裡的白色建築,聖威萊修道院,籠罩着一層詭異氣息,在黑暗之中肅然沉寂着,雖看似甯靜,卻在暗處藏着波瀾。
近十日的奔波跋涉,穿越過那一片處處暗藏殺機的沼澤,終于在這個趕路的夜晚,他們來到了這裡。
“不知曾經那些養尊處優的貴族老爺們,是否也是這樣一路跋涉,來到了這裡?“
白棘這樣想着,身體卻毫不放松警惕,她示意身邊的人潛伏在離那修道院有一定距離的叢林裡,遠遠地觀察着周遭的動靜。
如今這處處透着詭異的修道院近在咫尺,裡面或許就是那代表着終極的死亡,雖然以死亡騎士的力量,想來他們的到訪早已在預料之内,甚至就連現在的潛伏,或許在死亡的眼裡也早就一覽無遺沒什麼意義,可就這樣貿然靠近,仍然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