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無數動物垂死的怒吼響徹整個大廳。
布蘭溫,她成功了!
白棘對布蘭溫所說的,隻有簡短的一句話:”兔子在頭頂黑暗裡,設法殺掉它,我們為你掩護。“
她在賭,賭自己的猜測一定是對的,這裡最好的藏身之地就在頭頂那一片黑暗,并且隻有那裡,才能看清底下每個人的行動,然後控制那些兔群。
布蘭溫退到黑暗裡,她也在賭,賭她們現在所身處的大廳不是兔子造出的幻境,賭這裡一定有出口,賭從這裡出去後,她能找到去到屋頂的路。
幸好,她們都賭對了。
布蘭溫找到了一扇窗,從窗子直直翻出去,便是之前她們路過的那個永晝庭院,整個大廳約4層樓15米左右的高度,她憑着一副好身手,借着飛虎爪一路極快地攀到屋頂。
煙霧彈最多隻能給上面那東西造成20秒左右的視覺遮擋,待煙霧散去,處在屋頂的兔子就一定會發現,下面少了一個人。
到那時,按照兔子的過往行動軌迹推測,隻要短短1秒鐘,它就一定會馬上做出應對。
她不能從屋裡的任何地方直接爬上去,一旦離開地面上煙霧彈制造出來的濃霧,處在屋頂的兔子就一定能夠發現她。
所以,她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煙霧彈短暫遮蓋住地面的視野,借濃霧遮擋找機會從地面出到屋外,然後從外面爬到屋頂,再找入口進大廳偷襲。
而整個過程,她最多隻有20秒的時間。
幸好她成功了。中世紀的修道院建築會在屋頂留有天窗,以便達成靈魂與神的無限接近,她找到天窗進入大廳的屋頂。
正如白棘所料,隻一眼,她便看到了那隻巨大的兔子。
那隻黑色的兔子大約3米多高,如今正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整個身體正面貼着屋頂趴着,腦袋倒轉180度到背部,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朝向地面。
它就是以這樣的姿勢,在這屋頂不知趴了多久,而底下的她們,也被這東西監視了不知多久。
布蘭溫整個身體隐沒在黑暗裡,借着屋頂縱橫交錯的梁匍匐着小心靠近,不讓那兔子太快發現。
幸而兔子似乎被下面突然出現的煙霧彈迷惑住,現在看起來很緊張,它死死盯着地面的狀況,想從重重濃霧中看出點什麼,絲毫沒有察覺已經有一個人從屋外爬到了它的近前。
濃霧維持的時間比預計還要更短,隻15秒左右就已經散得差不多,從屋頂已經能夠比較清晰地看到地面的情況。
兔子近乎焦灼地盯着地面,雙眼從大廳每一個角落掃過,沒放過一絲異常。
有什麼不一樣?到底是什麼?
隻幾秒之間,它立刻發現了不對。
地面上的人依然如煙霧彈發射之前那樣戰鬥着,能看出他們已經開始體力不支,而另一邊,從愛麗絲的屍體中依然源源不斷湧出新的兔群。
但是,那一群人類之中,卻少了一個人。
那個少了的人,去了哪裡?
發現這個異常的第一時間,兔子想也不想地,幾乎隻在一秒鐘之内就調整好姿勢,準備重新躲藏。
不管那個人去了哪裡,但他們一定發現了什麼,那麼如今自己的藏身之處,就一定不安全!
幾乎是同一時間,身後黑暗處便傳來了槍響,兔子甚至來不及躲開,一顆接一顆子彈便準确無誤地射進它的胸膛。
血紅色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擡頭,兔子這才看清那倒挂在橫梁之上的人影。
它想要逃開,但心髒已經被十幾發幾乎是連續射出的子彈擊中,這副身體脆弱至極,它隻能不斷設計來對付那幫難纏的人類,自己卻絲毫不敢迎戰。
它還有無雙智計,它生性陰詭,編織出數不清的陷阱,隻需要躲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對手跳進去就好。
至少在這一刻之前,它從未失手。
作為死亡認可的騎士,它用這些伎倆對付過許多人,在這片土地上,在許多君主之間攪弄風雲,謀劃出長達幾百年的餓殍遍地。
謀劃是它賴以生存的資本,詭計是那一盞象征着饑荒到來的天平,這一端是它所有的本錢,它不斷加碼,讓自己不至于在這場死亡的遊戲中成為被淘汰的那一個。
血紅色的雙眼不甘地盯着前方,那是一個人類的身影,曾有無數個人類與它纏鬥過無數次,它也曾赢了無數次。
但今天,它輸了。
3米高的身體自屋頂直直墜下,掉落在累累白骨和無數兔群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