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他們應該還有後續行動吧?”聽到這裡白棘大緻已經猜出了對方的意圖,并且笃定,他們絕不會就此罷手。
輪椅上的少年似是心力交瘁,單手揉了揉眉心,一旁的布蘭溫見狀馬上會意,上前接下了後面的叙述。
“當時塞巴斯蒂安大人與你的猜測相同,我們因為手上有傷員,也因為人手不足的原因,隻得暫時撤退靜觀其變。“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找人控制了輿論,借着我們營救南方領主之事,将矛頭全部指向了托蒙德,這件事托蒙德根本無法自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與我們是多年的政敵。托蒙德本人聽到風聲就知道大事不妙,一直在潛逃。“
“可更糟糕的是,你昏迷的這幾日,他們私底下做了很多是,如今已經成功把埃德裡克大人遇刺一事推到了托蒙德頭上,狙擊手也找到了,供詞直指托蒙德。“
布蘭溫加重了些語氣,不甘地強調着:“就在昨日,他們找到了托蒙德,即刻秘密處決。“
“托蒙德的屍體,現在就挂在黑堡的城門口,供所有人觀瞻,作為叛國弑君的重罪之人,以示警戒。“
病床上的白棘聽到此,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她想過對方會有後手,也想過狗咬狗的可能性,但卻是未曾想到,那蟄伏了幾十年不聲不響的幕僚,一出手就如此狠絕不留餘地。行動如此迅速,布置得幾乎滴水不漏,一切又順理成章得幾近完美。
對方反應極快,想必是從白棘救出南方領主開始就預見到了之後托蒙德落敗的可能性,也正因如此,他們很快便決定舍棄托蒙德,用他來當替死鬼。
接下來的事情不難想象,從塞巴斯蒂安的人攻占黑堡那一刻開始,對方就已經将接下來的事規劃好,托蒙德必須死,埃德裡克大人也必須死,但怎麼找到最好的理由?
若是此時,埃德裡克大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刺殺,那麼輿論會懷疑誰?當然不會是保護南方領主的白棘一方,最大的嫌疑對象,自然就是樹大招風的托蒙德。
要找個狙擊手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要讓狙擊手說些假供詞更是易如反掌。想來托蒙德至死都不會想到,自己與南方領主纏鬥一生,末了竟是被自己手下的人推出去做了替罪羊。
這一招借刀殺人可謂是陰毒至極,看來對方是鐵了心要将輿論矛頭由托蒙德一人承擔,借此将自己撇清出來。
至少白棘可沒忘記,與龍族甚至主神意識定下約定的,不是托蒙德,而是那個深藏不露的幕僚喬弗瑞,若要說扳倒托蒙德對誰最有利,那自然非他莫屬。
這樣算來,南方領主在城牆上那番話,反而在某種程度上幫助确定了托蒙德的罪行,讓他成為衆矢之的。前有南方領主親口将托蒙德定罪,接着便是埃德裡克大人遇刺,這場刻意安排的所謂“刺殺“簡直是名正言順。
至于南方領主口中托蒙德背後的黨羽,以對方的手段,要再安排幾個替死鬼,也不是什麼難事。
如今這樣的現狀,南方領主就這樣突然死去,如此膽大妄為的刺殺竟也被對方輕易利用,反而讓白棘這邊更加被動。
隻要南方領主不在,那就誰都有機會搶奪政權,如今托蒙德被對方直接反水背刺,下一步又是什麼?
“下一步,正主該登場了,我想那個一直暗藏在背後的喬弗瑞,應該早就按捺不住,必須要露面了。”
病床上的白棘緩緩開口,房間裡的每一個人,想來都已經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她甚至已經感覺不到憤怒這種無用的情緒,如今她清楚地知道,己方三番五次被那幕僚逼到如此田地,究竟是為何。
對方走的每一步都不留餘地,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如此地步,但凡人類,就連死去的托蒙德,應該都難以做到如此狠辣的地步。若要跟着對方這麼玩下去,他們任何人,任何有底線的人,都不是對手。
一時之間整個病房裡,沒有人開口說話。
認輸絕不可能,若要讓南方落在這樣的人手裡,在座所有人不用想都能預知到未來的末路。
可沒有人願意陰損到如此地步,既然這條路不通,他們就必須找别的路走。
不知過了多久,眼看着外面的太陽已經西沉,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戶照進房間,将每個人臉部的陰影輪廓勾勒得一清二楚。
“現在我們的兵力,還剩多少?”
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病床上的白棘緩緩開口,語氣裡透露的是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