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墜星城已經是第二日的夜晚,白棘未曾休息,便直接帶着尼缪和編号011去找到了塞巴斯蒂安。
如他們所預料,隻在白棘帶人去龍族位面這短短的十多天時間,喬弗瑞就已經按捺不住,暗地裡派人騷擾了墜星城好幾次,他們忌憚塞巴斯蒂安的勢力,并不敢太過大張旗鼓,但做的手腳卻更為陰險,幾次都被塞巴斯蒂安識破,這才将這裡保護了下來。
白棘的風息之地更是不例外,塞巴斯蒂安已經提前派了駐軍和雇傭兵,前去風息之地保護,饒是如此也還是屢次遭到進犯。
風息之地不像墜星城,沒有在南方形成根基深厚的勢力,又是白棘自己的領地,如今幾乎成了喬弗瑞集中火力進攻的所在,他的态度幾乎已經是肆無忌憚,有好幾次,對方借着各種名頭前來,想要捉拿瑪可辛。
事已至此,瑪可辛也不再退讓,直接宣布風息之地全境開始戒嚴,最外圍的幾處出入口全部加了駐軍,沒有瑪可辛的允許,任何人都決不允許進入領地,就算是手上拿着議會,拿着國王的命令都無濟于事。
這條指令剛剛頒布,其實就等于宣告了風息之地公然與南方議會為敵,外界議論紛紛,再加上喬弗瑞等人的煽風點火,南方不明真相的民衆,對風息之地的一系列舉措都義憤填膺。
白棘作為領主,本身就曾牽扯進叛國弑君的層層事件中,如今老國王已死,真相也逐漸變得撲朔迷離,再加上敵人刻意的煽風點火,就算是有了托蒙德這隻替罪羊,可在當下這種草木皆兵的局勢之下,又有了對手的大作文章,白棘和整個風息之地,不知不覺還是成為了衆矢之的。
被輿論操控的大部分民衆,在連續經曆了蟲族禍患與政權變動之後,現下反抗情緒極為強烈,喬弗瑞借着這股火苗,将民衆的恐慌與怒氣全部引到了白棘身上,就這樣讓她變成了造成所有災難的罪魁禍首。
更何況風息之地又是一個極特殊的領地,它曾經的原住民已經全部在蟲族災禍中死去,如今的風息之地,是一個全部都由外來的“旅行者“組成的領地。
無論是作為領主的白棘,還是下面的每一個居民,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與原住民不同的本領。
畢竟這片土地遭受災難太久,無論是科技還是文明,都明顯處于停滞狀态,原住民幾乎都是在末日裡長大的一代,他們自出生便幾乎處于時刻恐慌之下,幾乎談不上還有時間去實現個人價值。
可旅行者不同,若不是有些安身立命的本事,早就被這末日淘汰了,所以能活到今天的人,要麼在第一世界本就是擔任醫生、科研人員這樣的職業,要麼本身就有些身手,任何一項,都不是末日之下生活了一輩子的原住民所能比拟。
這樣一股與自己不同的力量,如今又占據了這篇曾屬于自己“同胞”的區域,随着時間的推移,難免讓那些原住民心裡有些疑慮。
這一點也被喬弗瑞操縱,借着人類對于“異己“的排斥,再加上他手下的人對于“白棘和那些旅行者将會為我們帶來更大的災難”這一觀念有計劃的引導,一時間,已經有許多民衆信了這些。
如今這個勢頭愈發猛烈,就算是當初城牆之上老國王埃德裡克大人死前那一番幾乎可以直接掃清白棘罪名的話,都漸漸變得無濟于事。
民衆是怎樣的一群人?他們隻願意相信那些最能宣洩情緒的事,他們不需要了解全部的事實,更不需要知道自己即将處于的危險,因為事實并不都是他們想聽的。
這個國度還尚未從長達幾十年的蟲族災禍裡恢複過來,如今他們已經再難承受任何接二連三的入侵,無論是蟲族、龍族還是食屍鬼,全部都是他們無力對抗的力量。
于是他們甯願堵塞視聽,甯願将頭埋在沙裡,去相信喬弗瑞為他們畫出的盛世安樂,那些虛幻的未來裡至少不會有可怖的,他們無法理解的人外力量。
隻要喬弗瑞不說實話,隻要他繼續将這一幅景象好好描繪,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
畢竟那些所謂的危險又沒達到眼前,就算到了眼前,他們也甯願相信那萬分之一的僥幸,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被幸運眷顧的一個,又有多少人,敢于撕破這大難之前的短暫甯靜?
況且他們更無法理解白棘為何要聯合那些曾屠殺了自己親朋戀人的蟲族,在他們的意識裡,蟲族就是來自異時空的怪物,是人類的仇敵,它們隻會像以前那樣伺機而動,與人類勢不兩立。
正是看準了這些,喬弗瑞幾乎是得心應手的,将民衆傾瀉而出的憤怒和恐慌,全部砸向了白棘和她的風息之地,像是終于有了宣洩口,在這幾乎将人逼瘋的末日裡,如洪水般将那片剛建立起來的領地淹沒。
她們是帶來災難的罪魁禍首,若是沒有那些旅行者,就不會有這些匪夷所思的事,她們還說着那些神話故事裡才有的事,什麼食屍鬼,什麼巨龍,為了那種天方夜譚的事,她們現在竟然還要讓軍隊去犯險,若是讓這樣的旅行者上位,原住民又該怎麼辦?
樹下了這個活靶子,另一邊喬弗瑞的上位,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支持,民衆的情緒越來越多地湧向了他。
在民衆心裡,身為原住民的喬弗瑞才是最适合的王國繼承人,他承諾給予民衆安定的未來,那未來裡,沒有怪物也沒有殺戮,那未來裡有一個強大的力量,隻要讓祂成為他們的神明,隻要俯首稱臣,那位神明就能給予他們所有想要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