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時間已近,城牆之上除開巡邏兵外,還零星伫立着幾組戍衛兵,似是在為之後的行刑做好保障。
外城被攻陷的消息,想來是已經傳到了喬弗瑞的耳中,此刻内城明顯加強了布防,荷槍實彈的衛兵警戒着立于城門前,而那喬弗瑞卻遲遲不見現身。
白棘心下暗自留意,将城牆上戍衛兵的巡邏路線記得清楚,她警惕着四下搜尋線索,轉頭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
此刻還不到露面的時候,想來那喬弗瑞也知曉這一點,否則外城這麼大的動靜,這裡卻還依然沒有停下即将到來的處刑,就連空氣裡似乎都多了些詭異的平靜,讓人隐隐不安。
下午3點。
布蘭溫得到的消息裡,處刑時間就是現在,地點也并無偏差,可如今時針指向了3時,城牆之上的戍衛兵卻絲毫沒有準備的意思。
白棘心中疑惑越來越盛,若說是因為他們攻陷了外城,所以對方才被迫延緩了行動,可城牆上的衛兵卻絲毫沒有主動進攻的意思,反而隻是加緊了守衛。
既沒有任何行刑前的準備,更沒有見到瑪可辛的身影,城牆上的士兵似乎刻意無視着城牆之下的他們,沒有任何動作。
就像是……
就像是想要引他們主動進攻。
為何會這樣?白棘微眯起雙眼,死死盯着那一道緊閉的内城城門,以及城頭之上來回巡視的人影。
以她手上現在的實力,想要攻破這扇大門想來也并無不可,可事情如此順利,甚至順利得有些出乎意料,這反倒讓她提起了些警惕。
狡詐如喬弗瑞,在得到他們如此順利攻陷外城的消息時,不可能沒有警覺,如今這一出如同空城計般的場景,怎麼看都像是誘餌。
此刻時辰已到,卻未見瑪可辛,任是誰都會亂了陣腳,免不了開始猜測行刑地點是否臨時被變動,而外城已被攻陷,唯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内城。
一切都是未知,在見到瑪可辛本人之前,始終很難說她是安全的,這就像一枚不知何時爆炸的炸彈,将會時刻提醒着她們,令她們踏入喬弗瑞的圈套。
不知生死與否的同伴,不确定的結果……這一切,都将讓白棘變得急躁不安,她必須争分奪秒找到瑪可辛。
隻要心中有了這個念頭,她就會順着對方的思路,急不可耐地将這城門撞開,然後不管用什麼辦法,屠城也好,殺戮也罷,她必須找到人,必須要一個确定的答案。
到那時,她從這次行動開始,始終堅持着“勸降為主”的方案,将會被急火攻心下失去理智的行動擊垮殆盡,什麼勸降,什麼減少無辜傷亡,隻要她開了這個殺戒,她就會變成一個将槍口對準無辜平民的屠城暴君!
甚至不需要喬弗瑞去費心造謠,就會有無數城内城外的生還者,将這屠城的罪行永遠安在她的頭上,到了那時,任她再有什麼辦法,也再難力挽狂瀾。
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白棘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水,心中的焦躁瞬間被澆熄得無影無蹤,她迅速冷靜下來,開始思考應對之策。
對方若是打的這個算盤,那便是要拿一城平民的姓名作威脅,如今她進退兩難,喬弗瑞看樣子不會主動露面,瑪可辛更是生死未知,不管是要救出瑪可辛還是找到喬弗瑞,都勢必要破開城門長驅直入。
可究竟他們将瑪可辛關押在哪裡誰也不知道,這麼多軍隊守城,力量又如此懸殊,隻要對方下定決心死守,一旦厮殺起來,傷亡就必定是在所難免。
可不救呢?
難道就任由對方處決了那個力弱卻堅定的女子,那個從一開始就選擇加入自己,陪伴着自己走過這一路的瑪可辛?
就算是白棘能夠舍棄任何人,可對方也決計不會放過她,今天是自己最得力的事務官,明日是整個風息之地,之後她白棘難道就要一直因這些莫須有的罪名而隐忍,任由對方用這種惡毒至極的手段将自己死死拿捏?
早在走上這條路之前,她就曾顧慮過這一點。
喬弗瑞不是什麼偉岸之人,他不會用什麼光明正大的方式來與她正面對抗,從始至終,喬弗瑞使的盡是類似的陰招,這甚至稱不上什麼“政治鬥争”,因為對方根本無所顧忌,和這種瘋子講權謀的遊戲,雙方遵循的根本不是同一套道德标準。
白棘心中憤懑未熄,眼見時間逐漸過去,城門之上景象未變,雙方就這樣僵持着,天色亦開始暗了下去。
見她逐漸變得有些焦躁,一旁的塞巴斯蒂安思慮良久,終于還是開口勸阻。
“我的猜測是,喬弗瑞不會如此輕易将瑪可辛處決,如今她已經是對方手上最重要的人質,喬弗瑞之所以不惜代價抓她,目的也絕不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将她處決掉,這樣沒有任何意義,他們不會這麼蠢。”
“不妨稍安勿躁,我們就在這裡守着,待夜裡……再想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