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棘剛才便從望遠鏡裡将那城牆周邊的情況仔細探查過,至少能夠數得上的守衛兵其實并不多,滿打滿算也不過百人,看樣子應該都歸屬于南方聯軍,對上半人士兵,應該沒什麼勝算。
但她也特意囑咐過,此次尼缪二人作為先頭部隊過去,隻需要将城牆附近的守衛放倒即可,盡量潛行過去,避免造成嚴重流血沖突。
半人身手敏捷,又有夜色掩護,眼看着一隊人馬行動迅速,很快便将城門的大部分守衛打倒,又特意放了幾個漏網之魚,讓他們将這消息傳給城内的聯軍将領。
見城牆被攻陷,白棘也不再蟄伏,一邊下令迅速包抄城市外圍,自己則握着武器,帶着一隊人小心地朝城内靠近。
算起來又有許久未曾回來,上次回到這裡時太過匆忙,還未來得及過夜,便被那喬弗瑞直接将她從這裡帶走,而再次回到這裡,整座城市又變了模樣。
現在還隻是剛剛入夜,天色将暗未暗,整座城市卻仿佛被一片寂靜籠罩着,沒有一個行人在路上,隻有影影綽綽的燈火恍惚亮着,透過窗戶卻看不清那屋子裡的人。
她分明看到,每一幢建築前面,都有三兩士兵把守着,民衆雖未成戰俘,卻也隻能留在那一座座鋼鐵水泥砌成的牢籠之中。
待走過城邊那一片廣場,她眼見着在城内各處把守的士兵紛紛朝着她們圍過來,将一隊人圍在中央,端起槍直指着他們。
白棘随即頓住腳步不再向前,手上同時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的隊伍也同樣停了下來。
她就這樣伫立在夜色之中,眼神毫不退縮,腳下也并未後退,隻與對面的南方聯軍對峙着,沒有進一步動作。
她在等。
果不出所料,未待多時,從舊城的方向便傳來一陣引擎由遠及近的聲音。
她微微偏頭,便看見一輛改裝過的軍用皮卡由遠及近飛馳而來,在離她不遠的廣場中央停了下來,然後便是一位身着軍裝的女子,自那皮卡副駕現身,敏捷地跳下,朝着她直直走來。
白棘擡頭直視遠處走來的女子,眼神不自覺鍍上一層嚴肅之色。
那女子看樣子應該未到30歲,齊耳的黑色短發,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飾物,隻有雙肩熠熠閃亮着的肩章,為她彰示着積年的榮耀。
她很快便行至自己的隊伍前方,與白棘隻隔着不到五十米的距離才堪堪停下,表情似乎是一貫的威嚴,銳利的眼神将白棘仔細打量一遍,方才緩緩開口。
“叛國者,你竟膽敢再回到這裡!“
聽到女子這句話,白棘并不覺得意外,她甚至有了些慶幸,如同一直以來的堅信終于得到了确認。
若說南方聯軍有朝一日會與自己為敵,她甯願相信會是如今天這樣的情況,也就是将領被謠言所蒙蔽,而不是更糟糕的情況——南方聯軍叛變。
畢竟她知道,這是奧古斯丁大人親自帶出來的軍隊,他們必須要對王國忠誠,他們可以為了王國而将槍口對準任何可能的叛國者,但絕不能成為任何人手中的工具,更不能成為權力遊戲之下見血的刀刃。
白棘将頭擡得高了些,直視着那女子,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話,隻雙眼掃過那女子肩章上的軍銜,像是為了确認她的身份,然後緩緩地沉聲回應着:
“奧古斯丁大人曾對我說起過你,我想,在他随我共同進入那空間裂痕之前,就已經親手将南方聯軍的大部分部隊,全部交到了你的手中。”
說到這裡,白棘略微頓了頓,然後忽地加重語氣,聲音陡然變得銳利,帶着不容置疑的質問,毫不畏懼地朝向站在廣場中央的短發女子:
“但你,納梅利亞上将,你竟愚蠢到被蒙蔽至此,将南方最重要的武器,王國唯一的利劍,交到了王國真正敵人的手裡!”
白棘的聲音響在夜色之中,在這片她親自建立起來的風息之地上空回蕩着,整座城裡被管控的民衆,街道上逐漸圍過來南方聯軍,周圍的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她的質問。
這位叫做納梅利亞的上将,白棘确實曾聽首相大人提到過數次,她是奧古斯丁麾下最得意地戰将,年紀輕輕便獲得了許多殊榮,在戰場上甚至能夠與北境的阿維侬一決高下。
她是南方另一個舊貴族家族——希爾德家族僅剩的後裔,希爾德家族骁勇善戰,可早在她幼時,在帝國的某次慘烈戰役中,家族的半數成員便在戰場上殉職,她的父母便在戰亡者名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