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思霖從裴之聲的眼神裡看出“來者不善”,可惜他的代駕還沒到,無法及時溜走。
“如煙,你到家後給我發個消息吧。”錢思霖叮囑道,“對了,記得跟言阿姨多誇誇我,免得我媽說我故意壞事。”
“沒問題。”
季如煙跟他擺擺手,然後上了副駕。
裴之聲繞到駕駛座,熟練地調整座椅,系上安全帶。
發動機的聲音打破寂靜,季如煙沒有問他為什麼會來,裴之聲也沒問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誰。
兩人沉默了一路,直到車子停到季如煙的地下車庫。
“謝了。”季如煙說。
裴之聲倒是淡定地來了句,“掙點外快。”
“……”
下車後,裴之聲把車鑰匙抛給季如煙,鑰匙還沒在手裡捂熱,她就接到了高涵的電話。
“高小姐。”
“如煙,裴總在你那嗎?”
季如煙瞟了眼裴之聲,“他準備走了。”
“麻煩你讓他快去市人民醫院。”高涵的語氣有些急促,“阿鳴出事了。”
挂了電話後,季如煙叫住裴之聲,“年鳴出事了。”
裴之聲二話沒說,拿過她的車鑰匙,“你先回去。”
“我跟你一起。”季如煙快速上車。
男人表情明顯沉了下來。
“年鳴是不是有抑郁症?”
“嗯,重度。”開出車庫後,裴之聲重重踩下油門。
季如煙開了導航,在導航提醒裴之聲控制速度後,他才稍微放松了些。
“是不是跟有為當年很像?”季如煙還是問出了困擾在心中的問題。
“他倆沒關系。”
“我知道。”
“我招他進來,隻是因為他能力很強。”裴之聲餘光落在手表上,“這邊開過去大概多久?”
“15分鐘就能到。”
季如煙想起李展空說的話,裴氏科技招人,隻看個人能力。
哪怕有抑郁症,也不會被排斥。
是這樣嗎。
抵達醫院,裴之聲立馬跟高涵取得聯系,高涵和古澤都在病床邊守着。
年鳴安安靜靜躺在那,口鼻罩了個呼吸機,容貌瘦削,臉色蒼白。儀器上面顯示的各項指标還算正常,裴之聲松了口氣。
為了不打擾年鳴休息,四個人出了病房才開口說話。
“怎麼樣了?”裴之聲問。
高涵憂心忡忡,“是心肌炎,剛才吃飯的時候突然喘不過氣暈了過去。”
裴之聲:“以前沒有這種情況吧。”
高涵:“我印象中是沒有的,但是我剛才跟他的私人醫生打電話,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吃心肌炎的藥。可能他知道您總擔心他,所以就沒讓醫生說。”
裴之聲:“是抑郁症誘發的還是?”
“醫生說他應該從小就有,現在又複發了。”古澤插了一句。
“心肌炎的話,我有個認識的醫生朋友口碑挺好的。”季如煙說,“需要轉院嗎?”
高涵看向裴之聲。
她以為裴之聲會順理成章地同意,但他卻拒絕了。
“不用,他回去有私人醫生治療,高涵。”
“怎麼?”
“等他恢複得差不多了,就送回港城。”裴之聲細想一下,又問,“這病能坐飛機嗎?”
“醫生說他這次不嚴重,出院我再問問。”
“行,那這兩天辛苦你一下,守一下阿鳴。”
“沒問題,本來也是我該做的事。”高涵說。
“裴總,我可以跟涵姐換班。”古澤說。
“那你是打算把工作都交給李部長去幹嗎?”裴之聲反問道。
“好吧。”
“你倆吃飯沒?”裴之聲問。
“還沒……”古澤說。
“去吃飯,這裡有我就行。”裴之聲順勢在冰涼的鐵椅上坐下來,“還愣在這幹嘛?吃完飯就回去休息。”
“裴總,您的意思是今晚您守啊?”高涵皺着眉頭問,“還是我來守吧,您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
“高涵你自己照鏡子看看你那眼袋都掉到哪兒去了醜成這樣還熬夜下輩子都别想找到對象。”
“……”
裴之聲一口氣說下來沒半點情緒起伏,要多平淡又多平淡,但愣是給高涵整破防了。
好心,但嘴裡永遠吐不出好話。
“古澤。”裴之聲開始點名。
“啊?我、我也有眼袋嗎?”
“……送你涵姐回酒店。”
“哦哦好的。”
高涵被古澤扯着衣角拉走了。
過道來來往往的都是醫生護士,隔壁病房時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痛呼聲。
季如煙沉默半晌,最終在與裴之聲隔了一個空座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