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馬上調整了自己的表情,收回了薄怒和帶着殺意的目光。
“王上,可能是幻境出了些問題,您知道的,我之前的狀态有些不太穩定。”
他伸出手來,在蝴蝶還沒能靠近陶初然時,就一把掐住了蝴蝶的翅膀,小小的昆蟲在他手裡掙紮着,很顯然并不願遭受這樣的對待。
“……我先去看看。”藍幻本來并沒有用太大力氣,畢竟是在王的面前,他向來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是蝴蝶掙紮得劇烈,好像他上手是要掐死它一樣。藍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三分假笑立刻變成了三分冷笑。
在袖子裡把僞裝成自己的蝴蝶直接掐碎,藍幻出了門,直奔有生人氣息的那處。而另一邊,陶初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押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好想你。”少年清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夾雜着一絲歎息。因為太過突然,陶初然甚至忘了反應。實在是藍幻的幻境太過安逸,陶初然都快要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冒失的公民。
緊緻而富有彈性的胸肌就貼在臉上,來人甚至光裸着上身,非常不修邊幅,正是陶初然最害怕的那種人。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陶初然立刻激烈地掙紮起來,想要掙脫對方的禁锢。
“哎,别動。”少年輕松制服了陶初然,畢竟這是一個丙級公民都能吊打普通人類的世界。他輕巧捏住了陶初然的兩隻手,就好像藍幻捏着剛才那隻蝴蝶。
“太好了,手腕上的傷已經好了。”他高興道。但是緊接着又煩惱起來,“你不會又來?我會放開你的,我都順着你,什麼都聽你的,你不要想不開啊!”
他飛速放開了陶初然,然後用橙紅色的眸子緊緊盯着陶初然,似乎生怕她做出什麼難以控制的事情來。但好在他放手得足夠快,陶初然深深吸了兩口氣,提醒自己不要害怕,對方并不會傷害她。這才扶住桌子站穩了身體。
期間,名為祁紅的少年想要過來扶她,但是又擔心再次惹惱了她,急得抓耳撓腮。陶初然穩下來之後,他明顯也松了一口氣。
“你還好嗎?”祁紅紅着臉把自己的衣服穿好,若無其事地遮蓋住了背後肩胛骨上的傷口,隻不住地瞟向陶初然,明顯全副身心都在對方身上。
陶初然退了幾步和他保持距離,少年臉上立刻流露出了肉眼可見的委屈。
但他也不敢有進一步的舉動了。陶初然警惕地等了一會兒,發現祁紅還算有理智,這才松下了一直緊繃的肩膀。
剛經曆過驚吓,陶初然不敢直視對方,隻偷瞄一眼作為打量。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這一看發現和上次見面相比,祁紅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原本披散的頭發被紮了起來,幹練地垂在腦後,發尾串串葉片綠得發亮,一看就是健康的模樣。少年臉上的表情鮮活,蓬勃的朝氣從他身上滿溢而出,不複之前偏執瘋狂的模樣。
陶初然的治療讓他得以從深度狂化當中清醒過來,藍幻的洗腦曾經讓他喪失了很多本不必有的記憶,林鸱和相關機構的調教讓他取回記憶的同時,彌補了常識方面的不足,讓他理解了陶初然作為人類的偏好。
從獸到人的過程從生理上來看也許僅僅一瞬,但社會化的過程漫長而痛苦,許多公民終其一生也不曾敲開過星月宮的大門。但好在祁紅足夠幸運。
此刻幸運的少年尚且不知道他的對手是多麼可怕的人物。初戰告捷,他的眼裡隻有陶初然一人的身影。敏感地意識到對方在打量自己,祁紅盡可能露出一個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
“對不起,上次實在是沒有控制住自己。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他真心實意地為自己上次的冒失而道歉。但“對不起”是陶初然近三年來聽過的第二高頻的詞彙。第一的是“喜歡”。
所以陶初然根本沒往心裡去。她反而更驚異于祁紅的變化。往常她在星月宮能見到的,都是藍幻這樣年長的、心智十分成熟的公民,祁紅的案例正好彌補了她對于公民成長狀态了解的缺失。
又有點想讓小普給他做個全身體檢了。
但是祁紅既然能将藍幻引走,必然有其過人之處,陶初然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也并不敢刺激他。她采用了最簡單的觀察法,準備敵不動我不動。
敵動了,她也不動。無論祁紅說什麼、做什麼,陶初然都決定不動如山,等藍幻回來,再把這個與瘋子交流的艱巨任務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