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初然聽到這也覺得奇怪,覺得這不該是藍幻的實力。雖然藍幻看起來文文弱弱,但畢竟是超甲級,每個級别之間都是天塹之别,超甲級尤甚,正常情況下吊打數百個甲級都綽綽有餘。
但是和這幾位近侍相處幾年,陶初然也明白在這個時代當中,幾乎每個公民都有自己的秘密,了解起來很麻煩,而且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解。所以她就當不知道了。
陶初然搖了搖頭,示意她并不在意這些事。藍幻這才分出了一絲注意力到了已經逃到幻境邊緣的祁紅身上。
烈日的金光越發奪目,祁紅在穿越内層屏障的時候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陽光融成金粉,撲簌簌灑落下來,接觸到祁紅的皮膚,腐蝕出了大大小小的黑洞。
這其中最受關照的部位尚屬面部。少年人青春洋溢的臉頰被灼燒到面目全非,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但盡管如此,他也噙着痛意沒有出聲,眉頭都不皺一下,和剛才被門框絆了一下就疾聲痛呼形成鮮明對比。
你來我往,似乎誰也沒賺到便宜。
等祁紅徹底從幻境當中出來,就看到林鸱駕駛着飛船在垂露星之外等他。原本兩人做好了準備,但出來時,一個毀了容,另一個失去了一雙眼睛和兩條手臂。
“真是嫉妒瘋了。”
祁紅一看就理解了藍幻的想法。這自然是因為他也曾如此想過——看到過她容顔的眼睛要被挖掉,碰觸了她的手臂要被砍掉。但是當這一切都被自己的情敵實現了,祁紅還是高興不起來。
“他到底是誰。”年輕的公民還未曾接受過系統的教育,他的監護人也并不稱職。林鸱倒是知道把他們搞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誰,但他并不覺得自己有義務給小孩子科普。
“這就是超甲級嗎。”林鸱盯着屏幕喃喃自語。在這之前,他隻和自己的頂頭上司玄絡打過交道,玄絡又是一副隐藏在袍子裡、除了女王吩咐諸事不管的樣子,兩人之間少有沖突。但是藍幻完全不同,在他穿過幻境之時,感受到鋪天蓋地的殺意,讓他的羽毛都豎立起來,幾乎動彈不得。
好在他有蝴蝶的分身,多少扛下了一部分壓力。
果然超甲級是不同的……
他的選擇沒有錯。
林鸱一向冷淡的目光也露出了一絲興奮,他看向祁紅,就像在看一件珍貴的實驗品。
————
藍海星。淵底。
“你怎麼來了?”
白玉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玄絡,就算是在水裡,對方還是包裹在黑漆漆的衣服當中。在服飾的選擇上,玄絡幾乎完全照抄了女王的審美,在星月宮時白玉就很看不慣這種做派。
現在看到,原本煩躁的心情更加炸裂了。
那些被刻意埋藏在心底的思念又湧現出來,幾乎能把人淹沒。這幾天頻繁的殺戮讓他身上充斥着濃濃的煞氣,因為無人安撫,血腥氣疊了一層又一層,幾乎能把周邊的海水染成猩紅色。
與白玉遙遙相對的是另一種妖紅。巨大的樹深深紮根在海底貧瘠的沙土地裡,閃爍着的紅色花苞是一個個引人深入的陷阱,這些日子裡不知吞噬了多少生命。白玉在剛到淵底的時候,就覺得紅薔沒救了。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能突破阻礙接近那個核心的位置。
“你不行。”玄絡平鋪直叙,但是話裡的嫌棄卻讓白玉瞬間炸毛。
“你說誰不行?”白玉眼裡的殺意幾乎能随機吓死一個甲級,但是玄絡不在其列。他躲過白玉鋒利的指甲,用絲線暫且綁住他的四肢。
“你的進度太快了。”已經不是藥能夠解決的了。這幾天玄絡親眼看到白玉又喝完了兩瓶珍貴的液體,隻剩下了最後一支,被他緊緊放在胸口。
白玉真的能堅持到見到王的那一刻嗎?
玄絡不禁懷疑。但這其實和他也沒有什麼關系。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王的位置,這給了他短暫的安心感。
至少知道王還在……藍幻那家夥不可能讓王受傷的。雖然想起來就很酸澀,但在星月宮,藍幻确實是最受王喜愛的執事。
玄絡心裡想着王,随随便便和白玉過了幾招。眼見着白玉眼中戰意越來越盛,一道身影轉瞬之間出現在兩人身邊。
“樓主,情況有變。”
不用他說,白玉和玄絡也都看到了。
白發銀眸的男人從遠處狂亂飛舞的樹枝當中升起,停留在了花樹正上方。他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姿勢,緊接着頭部以下的身子全部本體化,白色膠體狀的身軀被枝葉割開又愈合,流下的并非血液,而是散發着特殊氣味的引誘劑。
于是枝葉越多,傷口越多,傷口越多,枝葉越多。傷口把枝葉包裹進去,然後超甲級的力量在身體當中回還湧動。
無知的荊棘化成牢籠把他團團圍住。在他即将消失在枝葉當中時,男人白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單純至極的笑容。
白玉皺起了眉頭。
“章紋到底想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