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初然是被飛船的晃動驚醒的。
筋疲力盡的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中間迷迷糊糊醒來了一次,吃了些魚淵給她準備的食物就又躺下了。
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當她睜開眼睛,面色陰沉的魚淵正單手支撐着沙發,用身體把它固定在地闆上。整個船艙傾斜了五十度,幾乎颠倒。
魚淵另一隻手操縱着虛拟屏幕,陶初然辨認出那正是飛船的控制面闆。上面的紅色警告被人為壓下,沒有發出聲音。
陶初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慢吞吞坐起來的她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身上不自覺地發冷,頭疼得要炸開,好像是生病了。
“飛船重力系統出了些問題,我要去駕駛艙。”魚淵說,“你和我一起。”
沒有給她第二個選項,魚淵直接扛着沙發進了駕駛艙。這裡的光屏能更好地查看飛船的整體情況,他把沙發放在牆角用大件家具夾好,讓坐在上面的陶初然勉強能維持身體平衡。
注意力全被飛船的異常吸引走,魚淵沒有發現陶初然的異常。
抿了抿幹枯起皮的蒼白嘴唇,陶初然召喚出了小普。
“主人,測量到您的體溫為三十九攝氏度,建議您立刻服藥休息。”
小普剛飛出來,沒用主人吩咐,就銜着退燒藥放在陶初然手裡。
她直接丢在嘴裡吃了,等了一會兒,頭痛稍微好了些。
陶初然自從在這個世界醒來以後,其實沒怎麼生過病。星月宮的那三年,她被照顧地無微不至。出宮之後,因為她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依托于高科技也能應對大半部分問題。
可能這次連續熬夜工作,再加上驚吓和失血,孱弱的人類身體扛不住了。
發燒的後遺症一時半會兒無法消除,陶初然也沒打算告訴魚淵。隻是讓小普接入飛船系統,看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接入的那一瞬間,魚淵看了一下一直在自己視線範圍内的女王,沒有說什麼。
于是陶初然心安理得地拿到了駕駛員權限。這一看發現這飛船現在簡直内外交困,外面似乎有性能超越己方幾倍的軍用飛船在攻擊,但防禦系統卻因為遲遲未輸入密鑰而無法開啟。
之所以還能維持現狀,讓魚淵有不吵醒她的機會,是因為外面的攻擊隻是威懾而不是想徹底毀滅,而這架飛船經過大面積改裝,哪怕防禦系統不開啟也能勉強扛住外面的攻擊。
外面的是誰?
一瞬間陶初然腦子裡有很多猜測,她打開外置探測器的攝像頭,銀色流線型飛船映入眼簾,緊接着是機身上屬于第一軍的超大标識。
伶鼬追上來了。
遠處,被海洋包裹的蔚藍色星球已經看得見輪廓。進入這片星域,沒有任何标識的巡航飛船明顯多了起來,公民身體的殘渣到處飄蕩着,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撞到。
在被攻擊的情況下,避免被發現和躲避障礙物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很顯然攻擊方也知道這一點,加快了攻擊的頻率,伶鼬終于不再留情,“轟”地一聲直接啟用量子炮彈精準打擊。
“嘩啦——”
魚淵勉強操縱着飛船躲了一下,但炮彈還是擊中了船尾,船體明顯沉了一下,被破開一個洞,殘片四散在了漆黑的宇宙裡。
在這次晃動中,本就頭暈的陶初然沒能拉住自己,一下子從沙發上滾了下來。
魚淵立刻放棄了操縱飛船,過來接她。但離她最近的小普反應更快,短暫拉了一面牆擋了一下,給了陶初然穩定身體的機會。
就在魚淵放棄抵抗的當口,飛船又晃了兩下,傾斜得更厲害了。
陶初然一手抓着一邊的支撐物,另一隻手不由得捂着微燙的額頭。手腕上似乎有什麼劃過的觸感,小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分成兩段的機械舌頭舔了舔陶初然有些濡濕的發。
它順着陶初然的袖口滑落到地上,地面上自動升起了一個控制台。晶瑩的身體盤踞在控制台上的凹槽中,蛇頭支起看着陶初然的方向。
“滴——密鑰已接入,防禦系統開啟!一級戒備狀态,自動攻擊開啟!”
更多的數據出現在小普接入的控制系統中,這一次整個系統真正地向陶初然展開了。
機械蛇是銀環送給她的,這艘飛船也是銀環曾使用過的。但陶初然沒看出這條小蛇能用作鑰匙,它在上船後也并沒任何特殊反應,直到陶初然遇到了危險。
她推測魚淵搶劫了刑獄的資産,而這條小蛇則可能隻是密鑰之一,算是備用鑰匙,并不常用。陶初然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對,不過眼前的情況很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眼看着兩艘飛船就要展開殊死搏鬥,她趕緊手動停止了反擊,向伶鼬的飛船發出了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