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公館位于市郊半山腰上的富人區,沒有直達公交。徐凱開着一輛改裝面包車,載着洛晚、王彬和齊晨在公路上飛馳。
15:46,距離委托開始還有8小時14分鐘,距離白家公館還有3小時車程。
車内安靜而壓抑,王彬獨自靠在後方補眠,洛晚則盯着窗外出神。
公路筆直地延伸向遠方,路邊的高樓漸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地。天邊陰雲翻滾,夕陽沉入厚重的雲層,天地間一片茫茫的灰暗。
“洛小姐,”齊晨忽然用手肘撞撞她:“上一次委托多虧有你,謝謝你。”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洛晚不在意地沖他笑笑:“我們是同伴,我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回去。”
齊晨輕輕“嗯”了一聲,依舊滿臉感激。他本是個畢業不久的上班族,一個月前意外撿到了那卷羊皮紙,然後就稀裡糊塗地與幾個陌生人開始了第一次委托。
那個委托的内容是在公園中幫冤魂找到他丢失的右手,但那隻手卻是其他惡鬼的藏品,一旦取走就會被詛咒。參與委托的6個人依次因此而亡,如果不是洛晚在最後關頭拿到了克制惡鬼的兇器,他此刻絕不會活生生地坐在這裡。
“洛小姐,您可真厲害,邏輯思維能力和推理能力都很強。”齊晨略帶谄媚地誇贊:“聽說您是京城大學的高材生?太了不起了,果然和我們這些碌碌無為的普通人不一樣。”
“僥幸而已,一半靠運氣。”洛晚打給微信,給他發了一張書單:“我建議你平時多鍛煉體力,另外多讀些鍛煉思維能力的工具書,努力提升記憶力。這些都對完成委托有幫助。”
“好,好的!”齊晨将書單保存好,接着期待地望向她:“洛小姐,你認為我們這次該怎麼做?你一定已經有頭緒了吧?”
洛晚面色平靜地搖搖頭:“一切要等到那再看,我相信白家公館中藏着更多信息。”
“可委托0點才開始,我們真要提前進去嗎?萬一……萬一遇到那東西怎麼辦?”齊晨膽怯地小聲嘟囔:“不然,還是在車裡養精蓄銳,挨到23:00再說吧……”
洛晚沒理會他的糾結,擡手敲敲司機的椅背:“‘那東西’會在非委托時間出現嗎?”
雖然她問得含糊,但大家都清楚“那東西”是什麼。所有人都對那個字懷着深深的畏懼,因此他們以“那東西”來指代。
“我不确定。”徐凱回答得十分嚴謹:“據我所知,目前沒有過這種先例,從沒有人在非委托時間遇到過。”
“但這不能說明它不會在非委托時間出現。”王彬突然啞着嗓子接口,吓了三人一跳:“誰都不知道完整的規則是什麼,一切全是我們摸索猜測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洛晚抱歉地遞給他一瓶水:“我是不是把您吵醒了?”
王彬搖搖頭,接過來擰開喝了一口:“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還不如不睡。”
車子駛出市區,道路逐漸颠簸,天光也慢慢暗淡下來。未經修剪的野草足有半人高,黑漆漆地連成一片,仿佛一面晃動的牆。齊晨的心中莫名驚惶,沒話找話地打破沉寂:“前面不是富人區嗎?為什麼一路上這麼荒涼?”
“你說半山腰那片别墅群?之前的确是富人區,不過白家公館的兇案發生後,有錢人陸陸續續地搬走,那裡早就閑置了。”徐凱打燈轉向,盤旋着駛上山路:“我的上一任雇主在那兒有幢房子,我陪他過來住過,冷清荒僻得像座鬼城。”
他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講出了那個字,不由懊惱地抿緊唇。齊晨則沒注意到這些,兀自在後座一驚一乍道:“那豈不是說,我們一旦在白家公館中遭遇意外,将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委托期間本來也不會有其他人來幫你。”王彬擡腕看了眼表:“快了。”
夏日天長,晚上六點多還有殘陽,可山間林木茂密,将天光遮蔽得昏黑陰暗。一幢幢風格各異的别墅錯落地分布在樹叢裡,未經養護的外觀灰撲撲的,窗扇就像一隻隻黑洞洞的眼睛,幽冷而死寂。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這麼大的房子說不住就不住……”齊晨從沒來過這邊,此時感興趣地把臉貼在車窗上,目不轉睛地瞧着窗外:“诶,你們看那棟紅色的别墅,屋頂是圓的,和國外的城堡一樣!”
“少見多怪!”王彬輕嗤道,對他頗為不屑。他認為這種蠢貨遲早要死在委托裡,因而也懶得交際。
齊晨讨了個沒趣,撇撇嘴,不再作聲。眼下即将到達目的地,車速謹慎地放緩,他不舍地盯着那幢漂亮的紅别墅,就在它即将劃出視野時,二樓黑乎乎的窗子裡卻突然亮起一根蠟燭!
“诶喲!”齊晨小小地驚呼一聲:“那裡居然有人!”
“哪裡?”徐凱警惕地偏過頭:“這些樓一看就年久失修,怎麼可能還住着人?”
“那個!就我剛剛說好看的那幢!”齊晨着急地朝後指,突發奇想道:“你們說,他們和白家是鄰居,會不會知道些内幕?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可以下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