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有中島敦獨自在這裡,在他推開門看到這些吃食的瞬間,他便會抛下所有思量一股腦地跑過來胡吃海塞,一切在吃飽後再說。
但他不是一個人,他必需考慮更多,不然不僅是他埋葬于這個鬼地方,南靈忻子更是難以活下去。
中島敦仰頭将高腳杯中的飲料喝盡時,掃到南靈忻子咬下薩赫蛋糕後鼓着腮幫子,眼睛滿足的彎成兩個月牙,細細密密光不經意間從裡傾瀉,難得的少年氣。
她是他在這個怪誕世界的顧慮。
中島敦捏着高腳杯的食指無意識的擡起一瞬。
在南靈忻子和中島敦專注進食的時侯,未曾注意到的視角,宴會上精緻華麗的人們以扭曲的角度轉動着頭顱注視着躲在酒塔後的兩人。
而在兩人其中一人即将擡頭時,他們以同樣的角度轉回去,眼神空洞,唇瓣麻木地張張合合。
吃飽後,中島敦脫下外套,能裝多少食物就塞多少,然後把衣服打結,拎着和南靈忻子迅速跑到門口。
在他們腳跨出門的刹那,所有人都轉頭盯着他們。南靈忻子和中島敦感到背後的森冷涼意,不敢回頭。
“跑!”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十分不正常,但機遇與危險并存,他們迫切地需要食物,所以進入那個金碧輝煌的場所。
跨出厚重的浮雕門則是一場大逃殺。
前方隻有一條看不清盡頭的走廊,不知道跑了多久,兩邊沒有任何變化,都是相同的沒有編号的房門。
“不行,這個走廊沒有盡頭!”南靈忻子對牽着她奮力往前跑的中島敦道。
可回頭便是血糊不清,皮膚腐爛眼球吐出有的甚至是掉落的怪物們。華麗的衣裙阻礙他們的行進,因為擁擠而相互絆倒在地。而他們好似沒有任何感覺,直直盯着他們,四肢不協調地用力拐動朝他們過來。
詭異的一幕令停下來的中島敦和南靈忻子臉色發白。
眼見怪物們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南靈忻子試着推旁邊的門,可門沒有絲毫變化。
怪物們已經靠過來,中島敦擋在南靈忻子身前,将接近來的怪物擊退。南靈忻子轉而站在他旁邊,不曾後退分毫,掐住身邊怪物的脖頸往牆上撞。
怪物的數量太多,擁擠地在走廊裡源源不斷地向兩人攻擊,氣氛焦灼。一個嬰兒狀眼眶裡黑洞洞什麼也沒有,露出骨架的怪物躲過兩人的攻擊在地闆上爬過來,抓住南靈忻子的腿。
“啊!”南靈忻子的尖叫聲令中島敦身軀一震,看着嬰兒狀肉塊在南靈忻子腿上抓出破血肉金色瞳孔驚恐地收縮。
“吼!”
兩道不同的聲音響起後,燈光昏暗的走廊裡隻剩下怪物的嘶吼。
南靈忻子盯着那雙巨大的白虎臂将怪物們抓碎,綠色漿體伴着血液和肉塊在空間裡四濺,惡臭漫延。
待走廊重新寂靜,南靈忻子拖着一條腿慢慢靠近空間裡另一個唯一的活物。
“吼吼!”虎物痛苦的嘶吼聲突然炸開,南靈忻子隻見那隻白虎在地上急劇的翻滾掙紮。
“你怎麼了?!”
就在這時接二連三的怪物從一道門後蜂擁而至,怪物們有的穿着海員服,有的衣着繁複手裡還拿着賭桌上的砝碼。
随着他們的靠近,毛發上沾滿血碎的白虎大聲吼着,翻身朝他們抓去。
空氣中的異味和眼前的畫面引得人作嘔,每一刻都十分難熬。
眼見最後的怪物身體被白虎破開,南靈忻子緊着眉頭,走近剛才第二批怪物們湧出的一道門。
門依舊是緊閉的,在剛剛怪物們出來時南靈忻子知道這裡的門是裡面朝外推的。而外面沒有把手。
“我們得把這扇門打開。”
南靈忻子的清潤的聲音在這個寂靜又詭異的空間裡響起。白虎像是聽懂了她的話慢慢走近,眼中雖湧現痛苦但還有一絲清明。
“碰!”暗紅色門被撕碎,白虎也支撐不住,向前倒地的瞬間變成人形。
“中島!”
南靈忻子連忙上前扶住他,将眼中情緒收斂走向前方的梯子。
“快到了”,不知是多久以後南靈忻子疲憊地低聲道,離前方的光亮隻剩下幾階梯。
中島敦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搭在南靈忻子肩上,艱難的掀起眼簾,金色的眼珠被前方的光照亮,晶瑩剔透。
“到了......”
他們以為會迎來光明,可入目的确定深不見底的幽暗。
奇光異彩的遊魚在他們眼前倒着一遊而過,察覺他們的不同,南靈忻子眸色閃動,福至心靈。她扶着中島敦快速地來到夾闆邊
“準備好”
不用多解釋,中島敦明白她的意思,被南靈忻子把住的粗糙的手反握住她。
光明在黑暗的背後
跳下甲闆,海洋與空氣瞬間交替,南靈忻子和中島敦摸了把臉大口大口的呼吸,陽光刺的他們眼睛生疼。
而那艘神秘的巨船依舊在海底行進,不同的是,空氣是它的海洋,而海洋是它的空氣,魚兒們的遊動對它來說是颠倒的。
中島敦和南靈忻子不知道它會駛向哪裡,不知道它來自何方,不知道其他暗紅色的門裡會有什麼,還有在這艘巨輪上其他帶有奇幻色彩的光怪陸離的故事。
複古的街道,人頭攢動,行人都着古人服飾,叫賣聲不絕。街上的行走的不僅有人,還有人首蛇身,狼頭人身的妖。一團烏漆麻黑的霧也能發出人聲。
南靈忻子和中島敦身上還滴着水,狼狽的在街道上,南靈忻子叫住一個看上去沒有任何怪異之處的路人。
“大叔,請問這裡是哪裡。”
被叫住的霎那間,男人的眼睛變成豎瞳,上下打量着兩人,好一會才開口道:“平安京。”
南靈忻子和中島敦互相從對方眼中看到驚異。
平安京時代
人鬼神不分,陰陽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