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自從邵小将軍回京之後,
倒也沒什麼機會攀談。
時時刻刻,
甯王,陸文書,邵小将軍總難舍難分,
何況自己還要準備婚事。
沈枝坐在書房之内,
月白之眸,珠爍之衣,
舉手投足輕柔似柳,提筆論詩清逸如蓮,
如若夢中初見,更似春和景明。
屬下嘉木遞來秘報,
“太子殿下,複國隻日可待”
沈枝讀完,搖了搖頭,
打開燎香的銅盞,
将信沾火放了進去,
“你懂什麼”
“這大興非同小可”
“看似斷辰集權”
“實則分權給兩個皇子”
“斷逢夏庶出心性不高,做事急躁”
“斷晚秋倒是看不透”
“談何容易?”
“你下去”
“嘉木領命”
沈枝起身,
行至屏風,
緩緩推開。
斷南風的面容映入眼簾,
比簪花遊街的回眸一瞥更為精緻,
淨如琉璃的發飾,活像洛神出水,不止澄明。
“不跑?”
“不怕?”
“你們大興的公主可真是勇氣可嘉”
斷南風幹脆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發飾胡亂的晃着。
她抵上沈枝的臉,
“你們大榆的太子殿下也不過如此”
眉眼相對,
唇齒靠近,
距離被縮短的可怕。
“夫君”
“你若成了皇帝陛下”
“我做個皇後娘娘何樂不為?”
“斷南風”
沈枝将手不動聲色抽後,
去拿腰間配的刀,
“你這可是叛國”
下一刻,
他手觸刀刃,
卻又被斷南風的手按住,
“顧柯,顧聊春”
“叛國通敵又如何?”
“我便是弑父,弑兄又如何?”
頃刻,
斷南風幾乎要把顧柯壓在桌上,
面色狠毒俨然一副帝王之範,
“我斷南風生來隻為自己而活”
“你我聯手,豈不快活?”
“聊春今日見教”
“南風甘之如饴”
顧柯散亂的棋盤中央,
落下最後一枚棋子,
無法無章,
錯落有序。
在斷辰的授意下,
顧柯辦了皇家宴席
——名義上與百官同樂,
實際也隻是為了讓這驸馬接觸接觸百官。
邵狀甯一回京,
幾乎就是“黏”在斷晚秋的身側,
如若不是此次盛會自己必須同父親入場,
他定是同斷晚秋一起入。
邵狀甯寝房内,
邵皎月正搖着他的衣袖,
“哥”
“哥哥”
“我當真是不能去”
邵狀甯正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愁苦,
哪裡受得住妹妹的百般糾纏,
“不是,你一天不見斷汀洲姐姐她”
他舉起佩劍明安,
作勢就要敲邵皎月的頭,
“你會死啊你”
邵皎月一時沖動,
奪過明安便要摔,
“那你一日不見甯王殿下”
“不也是這麼煩擾”
邵狀甯恍惚,
險些沒接住劍。
邵皎月說完才發覺,
距和斷汀洲的賭局過了三年,
這兩位互相心悅的人,
那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哥”
“其實你沒見到甯王殿下時也挺好的不是?”
邵狀甯手按刀柄,
幾乎是怒發沖冠。
邵皎月感到一陣顫栗,
忙按住邵狀甯的手,
然後故作慌張地退到了門口,
“哥,冷靜”
終究,
到了皇宮樓閣,
邵狀甯的心情還是莫名好起來。
“诶”
邵狀甯拉着陸風起擠進了人群之中,
“今年彩頭這麼好的嗎!”
看台上,
女官手中的錦盒裡正盛着一絡挂墜,
青白相間的玉,
像打翻的丹青散落白乳之間。
“一定很配”
陸風起聽見邵狀甯自顧自地低語,心中思索——
配邵狀甯的那柄青銅劍“明安”确乎不錯。
陸風起感到扯着的袖子被松開時,
邵狀甯已經拎起了一支箭。
“邵小将軍”
有人恭維道。
邵狀甯勉強回了個禮,礙他的是谏議大夫李雲,
“何事?”
“邵小将軍,我們都是文官,本來投壺玩的就不好”
“您這一出手,不擺明了就是搶彩頭嗎!”
邵狀甯正準備投壺的手收了收,
本就一日不悅,
此刻更是不爽,
“不是,這投壺赢彩頭本來不就是如此嗎”
“你若想要,赢了我便是”
“邵小将軍”
李雲又一次開口,
像是婉求,
卻更像是示威。
“我說了……”
眼看邵狀甯手中的箭就要折斷。
“李大夫又是何必呢?”
“逢安他不過是同您說笑”
陸風起牽住了邵狀甯的衣袖,輕敲了他的手背。
離開衆人視線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