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浮光掠影，

一切終究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斷晚秋到不十分在意結局，

身後之事他心中自然有數。

他同邵狀甯經了這一遭插曲，

倒也沒什麼波瀾，

一切複原如初，恍若驚堂舊夢。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晚上，

邵狀甯回京都的那個晚上。

“三年了“

“都已經三年了”

“他們是怎麼做到藏得繼續藏，悶得繼續悶的！”

斷汀洲在偏殿裡晃來晃去，

盡管着急，但她的步搖還是晃着韻律。

邵皎月正坐在塌上吃着糕點，

“姐姐，我看我們兩就不該賭這二位——”

“——難述真情的鐵樹”

斷汀洲本以為這一次波折，

邵狀甯如此舉動斷晚秋總該有些明白，

誰知那木頭是沒半點的察覺，

“真是白費他那腦子”

斷汀洲一副望弟不成器的神情，

“皎月，我忍不了了”

“他倆今年……不，今晚必須成！”

随後斷汀洲便傳話邵狀甯來見，

準備同邵皎月演一出春秋大戲。

邵狀甯如期行至房前，

聞得二人交談，

自是存心偷聽。

“皎月”

斷汀洲聽見邵狀甯已至，

故意聲調更加悲戚，

“我真是不知你我之間是否是良緣”

“姐姐”

邵皎月聲音急切，故作慌張。

“你說我那可憐的長明”

“他自幼心儀逢安……”

邵狀甯聽至此處，

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像琵琶斷弦。

“隻可惜”

“他幾番暗示心意”

“逢安卻從不知曉”

“你我互訴真情，相知相伴，便是未成婚姻”

“倒也快意潇灑”

“隻是可惜我家長明……”

邵狀甯不傻，

他自知這是斷汀洲特意排給他看的一出好戲。

可他卻也知曉，

如若不是這樣，

興許，

他和長明正會像二人所說，

永不互訴真情。

響午一過，

斷汀洲便又喚來了斷晚秋。

對着自己這個弟弟，

她本已打好的腹稿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皇姐”

斷晚秋見斷汀洲似乎幌神，

便牽起衣袖在斷汀洲的眼前晃了晃。

“坐吧，長明”

斷晚秋入座，

忍不住詢問，

“皇姐，你臉色不大好看”

“可要我替你傳太醫一看”

見斷汀洲微微搖頭，

斷晚秋卻莫名地着急，

“皇姐若是不願太醫來看，子逸來也是可以的”

斷汀洲撐頭輕倚桌旁，

歎了口氣，

“是因為你”

“我？”

斷汀洲回想起那年元夕，

——若是我早些說

——也許長明和逢安早在一塊了

“長明，我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我應該早告訴你”

“可我卻玩笑不已，讓你心神難安”

斷汀洲想到邵狀甯随邵将軍的遠征，

斷晚秋從未說過，卻日日夜夜想着邵狀甯，

他想提筆寫信卻又怕失言……

想到前幾日邵将軍說要帶邵狀甯去邊陲曆練數年，

她不敢想斷晚秋心中有多麼失落，不舍。

不知為什麼，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很多，很多很多。

““長明”

“若是我瞞了你一件于你而言很重要的事”

“你會不會恨我”

斷晚秋被姐姐的言行所吓，

他心中盤了無數件事

國運

家運

……

他想過最壞的結果

——皇姐她叛國通敵……

“其實我一直知道逢安他心悅于你”

“可我卻一直沒同你說”

“皇姐，隻要悔改，我……”

斷晚秋幾乎愣住了，

“皇姐，你說……”

“你說逢安他……”

“逢安他心悅于你”

“那天你醉酒吟詩，回房之時”

“逢安他偷走了你的一個吻”

“而我剛好看到了”

斷晚秋坐在房中，

他慌張地攪着摻了藥的酒，

——長明，他都偷親你了

——你真的不打算親回去

——就算是我告訴你了

——長明，你也得親口聽逢安他說一次吧

斷汀洲的話一直纏在耳畔，

讓他更加心慌。

邵狀甯如時而至的赴會，

卻沒有閑敲棋子的心境。

二人對坐，

各懷心事，

不敢相看，

别是一般趣味。

邵狀甯自從隔牆竊聽了斷汀洲和邵皎月演得一出好戲，

本就心慌意亂，

受了斷晚秋的邀約後更是不知所措。

趁斷晚秋去端糕點，

本想先醉個痛快，

酒至嘴邊卻再度慌了神，

“這是……”

——春藥？

邵狀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覺，

若不是年少時替陸風起試了太多藥，

他斷不敢相信自己。

他閉眼默念，

——今晚必然……

——今晚必然如此……

他幾乎是顫抖着默默換過了酒杯，

——哥哥他身子剛好……

——還是給他多撐一會吧……

不知不覺，

他一個人愈是不見斷晚秋回來，

心中便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