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着一雙眼的言泉聞言把頭得的和撥浪鼓一般:“這修仙界到底如何,還是我親自經曆一番才知道,不會走的。”
鐘善一臉欣慰地一拍師弟的肩膀:“不愧是我雲隐宗的弟子!”
這愣頭青看着三日兩頭就要哭一場,沒想到還能說出這般有覺悟的話。
甯千岫挑了挑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剛準備高看他一眼,便瞧見他又沒精打采地縮回去。
“一會回去,可怎麼和這些百姓交代?”
蔣流雲神色嚴肅起來:“實情托出易生變數,況且這顧家一案仍有疑點,不可打草驚蛇。顧府之事斷不可提,隻說怪病無藥可醫,隻能将這些病患盡數消滅,如此才能保證他們的性命,如今千晝鎮已然安全。”
雖說多少有些心氣不平,但一行人也都知輕重,一路上各自對好了說辭,甯千岫忙裡偷閑瞧了一眼腦海中的工作進度,發現進度條已然變灰,停留在80%不再上漲。
【檢測到宿主線索已斷,“千晝鎮疑案”文案工作進入結算,根據完成度可獲得:50000靈币,當前欠款:70000靈币,請注意。】
辛苦忙活一場,賺的還沒花出去多,自己可真是貼錢打工第一人。
還沒吐槽完,一股暖流便彙聚在丹田之處,甯千岫往内府一探,原本碎了一半的内丹被重新粘了回去,雖仍舊布滿裂痕,但到底還算有救。
“所以隻要把債還清就能将内丹恢複?”
【是的,宿主。另外提醒您,已結算的隐藏工作獲得新線索後可再次觸發,以便宿主獲得全部報酬。】
思及此事上仙門的微妙态度,要想把剩下的錢賺完,還得從這些門派入手,看來這雲隐宗的弟子名額自己是非要不可了。
不過眼下倒是不急,幾日沒合過眼,再敬業的牛馬錢掙完也得歇一會。
人逢錢财精神爽,原本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郁氣也終于消散些許,甯千岫抛開那些疑慮回過神來,幾人已走進百姓們所在的屋内。
這些百姓被關了這麼多天難免人心浮躁,眼下倒是比前些日子熱鬧許多,大概都聽見了方才顧府發出的巨響,此刻正三兩成群地湊在一塊小聲議論這多災多難的鎮子又出了什麼禍事,眼見他們進來,便七嘴八舌地湊過來詢問着如今的狀況。
魏雲遊點了點頭讓弟子們将封死的窗戶打開,夕陽從外頭照進來,實在是許久未見的景象,不少人盯着外面的景色看得目不轉睛。
他鄭重朝這一屋百姓行禮:“千晝鎮怪病來得突然,我等想盡辦法也無法根治那些染病的鎮民,為了保全更多,隻能将那些病患盡數剿滅。雖能護各位性命,但終究未得圓滿,抱歉。”
矮屋忽然靜了,有稚子從母親懷中醒來,咿咿呀呀地輕扯婦人的頭發,母親哄着哄着,眼淚卻落了下來。
在極度壓抑的恐懼過後,失去至親的悲傷終于如潮水一般漫上來,化作越來越響的哭聲,叫人看得于心不忍,站在甯千岫身側的言泉顯然有些感同身受,微微側身不願再看。
一老者顫巍巍走上前來:“各位仙君可否知道這怪病究竟是為何而起?我不願我的兒子死得這般不明不白!”
甯千岫腦海閃過虞晚幾日前獨自一人坐在屋内一角的場景,想來那時鎮民們便懷疑是顧承風口中的功法有問題,才讓千晝鎮招緻災禍,可如今顧府之事要瞞着,給出的緣由又要服衆,顯然不好糊弄。
甯千岫與鐘善對視一眼,對方顯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張口道:"近來人間動蕩,時有魔修在各地出沒,方才那聲響便是我等與那魔修激戰所緻,顧家公子想來早已被那魔修攝了心智,是以釀此慘禍。"
這話說得七分真三分假,魔修向來随心所欲,以邪術修煉為傲,倒是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這些百姓終究仙緣淺薄,即使知曉真相也無從報仇,一些人刨根問底隻為心裡有個念想,好繼續活下去。
這幾日他們為百姓盡心盡力,如今這番狼狽模樣天生便叫人信上三分,老者佝偻着脊背也不再多問,歎了口氣後謝過甯千岫幾人後便緩緩離去,矮屋裡的百姓漸漸散去,每個走出門去的都要千恩萬謝一番,讓甯千岫頗為不自在,拱手謝過幾個之後便竄到屋頂上躲清閑,困意湧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色已完全黑下去,從屋頂上往下看,千晝鎮瓦屋間白光點點,搖晃燭火連成一片,雖是祭奠與哀傷,卻也重新有了幾份言泉口中萬家燈火的生機來。
“千岫兄!虞姑娘說此地離她母家不遠,要留我們吃飯,師兄們同意了,在千晝鎮呆一晚再走。”
聽到屋子裡的呼喚,甯千岫的确也覺饑腸辘辘,翻下屋檐同一行人朝鎮中走去,一路所見房屋毀壞不少,敲敲打打的聲音與窗戶裡透出的飯菜香傳來,身旁便想起一陣一陣的咕噜聲,一看便是都餓慘了。
甯千岫與他們難兄難弟,但不妨礙自己嘲笑他們,揶揄的眼神往旁邊一看,便瞧見鐘善紅着耳根一咳,而那二愣子言泉不知有何心思,魂不守舍地悶頭往前走又忽然停下,差點和鐘善撞一塊。
鐘善剛準備運氣,便聽自家師弟沒頭沒尾地來一句:“師兄,你說還有人記得顧前輩的死麼?”